但是趙添峥就像塊狗皮膏藥一樣,完全不管林崖的不耐煩态度,幹脆整個上半身靠了過去,後者因為不喜被人黏着,開始和他打打鬧鬧起來。
倆人又閑坐了一會兒,等到廣播裡開始喊“高二男子一千米開始檢錄”的時候,趙添峥脫了白色襯衫外套,像甩不掉的八爪魚一樣,不顧林崖要擺脫他的意願,摟着他的肩往賽道上走去。
蘇芷清取出帶着的水筆和事先寫好的祝福語,趴在塑料藍色凳子上,把原本隻寫給林崖的鼓勵詞改了改,将“趙添峥”加了進去——
【祝高二六班林崖同學,超越高二一班趙添峥同學,勇奪第一】
大概是因為平日裡林崖經常打籃球鍛煉出不錯的耐力加之訓練了一周的效果,并且還有跑鞋的加成,林崖跑了年級第一,比趙添峥快了0.2秒,率先抵達終點。
趙添峥回到觀衆席,摘了眼鏡擦着汗,對蘇芷清說:“小清,我可都聽見了,你太狠了。你寫得是‘魔咒’吧。”
“那看來,我這‘魔咒’還挺靈驗的。”蘇芷清打趣着說。
“你也不是一般人啊,才幾天訓練就能跑這麼快?”趙添峥對林崖說,語氣裡充滿佩服。
林崖回了句冷笑話:“我當然不是一般人,我是六班的。”
蘇芷清:“……真夠冷的。”
将近中午,太陽直直地曬着沒有遮擋物的觀衆席,趙添峥拿起他的白色襯衫,撐在蘇芷清和他的頭頂作傘狀,減少熱量。
“要是沒什麼事,我們先去吃飯吧?這會兒人少。”林崖拍打着大腿減少跑步帶來的肌肉酸脹感,提議道。
“行啊,反正你倆比賽都結束了,走吧”,說着,蘇芷清便起身,問趙添峥:“你不回你們班?”
“回去也沒啥事,今天體育委員是老大,我這個班長放權了。”趙添峥舒展了身子說。
“要叫上他倆嗎?”林崖沒找到李帛雨,隻看見坐在前面第三排和旁邊男生聊得火熱的何骁。
“伯伯她去了十四班找應樊了,就不叫她了吧”,說着,蘇芷清跨下幾個台階走到何骁旁邊,拍了怕他:“聊着呢?吃飯去?”
何骁回頭說:“你們先去吧,我還不餓。”
“行。”
于是,今天中午飯搭子變成了趙添峥。
***
這會兒的食堂,可以用人煙稀少來形容。三人打完飯和菜,随便挑了處空位坐下。
“你們國慶有什麼安排嗎?要不要來我家?”趙添峥提議道。
“去你家?幹嘛?”蘇芷清警惕地問。
“你倆不是都喜歡看書嗎?”趙添峥看了看我們,說:“我家那麼多書,照片上也看不明白,不如直接來實地借閱呗。”
“對哦”,蘇芷清說道:“《人間食糧》我還差最後幾頁就看完了,國慶要是去你家的話,就可以還你,然後再借一本新的。你的《窄門》看完沒有?”
“和你一樣,還剩最後幾頁。”林崖說。
“你爸和你阿姨在家嗎?我們去的話,會不會不方便?”蘇芷清問道。
“他們不在,他們今天就去桂林玩了,節後才回來呢。”
“真羨慕啊,他倆感情這麼好。”蘇芷清真誠地說。
蘇芷清想到自己的爸媽,從自己小時候記事起,就沒有一起出去遊玩過,每天就是上班回家兩點一線,生活之無趣讓她感到他們已經沒有愛情了。或者說,從一開始就沒有,畢竟他們那個年代的婚姻觀和現在不一樣,大部分人結婚是因為處着還行,倆人生活在一起僅僅是因為家庭的責任。
“是啊,每次出去玩都不帶我,說是怕耽誤我學習。我學習這麼好,耽誤兩三天又沒什麼”,趙添峥憤憤不平地說:“他們自從結婚之後,幾乎走遍了祖國大江南北,而我,啥地方都沒去過。唉。”
“等你自己賺錢了,想去哪就去哪。出國都行。”蘇芷清安慰道。
“我爸也是這麼對我說的。”趙添峥說。
“你有什麼特别想去旅遊的地方嗎?”林崖問蘇芷清。
“有啊,是……”
蘇芷清差點說出他上大專時候那座城市的名字。
那座城市在她的記憶裡竟如此深刻,即使是現在,她依然懷有向它奔去的沖動。
每個人的一生中或許都會有那樣一座城,在那裡保存着你刻骨銘心的記憶,或不願忘記,或不斷想起。
你會記得在那裡發生的故事和人,即使因為時間流轉很多細節變得模糊,卻還會記起陽光灑在住在記憶中那個人身上的模樣。
“有好多……”蘇芷清咽下那個名字,說了其他想去的地方:“三亞啊、桂林也想去、北京、張掖……總之,沒去過的地方都想去。”畢業後工作的自己,卻依然還沒賺到支撐我去這些地方旅遊的足夠的錢。
“放心吧,小清!”趙添峥像是在發表一番豪言壯語:“等我考上大學,多打幾份工,就有錢帶你出去旅遊了!”
“先考上大學再說吧”,蘇芷清故意說,像個壞家夥:“高考發揮失常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