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林大廚費心費力做了菜了，飯後，你就負責洗碗刷鍋呗。”蘇芷清對趙添峥說。

“那是當然。對了，今天國慶第一天，小區裡的人都出去玩了，樓下籃球場肯定沒什麼人。怎麼樣？去比賽呗？把打得賭完成了。”趙添峥挑了挑眉。

“行啊。說好的，願賭服輸。”林崖應道。

“願賭服輸！”趙添峥自信滿滿地回答。

***

午後兩點，隻有抱着孫子孫女的爺爺和奶奶們在籃球場外圍散步，看到蘇芷清他們三人拿着籃球走入圍欄内，紛紛駐足，坐下了花壇邊沿，圍觀這一場“戲幕”。

蘇芷清則坐在籃球場内的水泥地上，靠着圍欄，邊看他們打籃球，邊把手中這本紀徳的小說最後幾頁看完。

當她翻至最後一頁時，擡頭看見林崖加快了步伐，用一個假動作，沖過了趙添峥的防線，很快就到了籃筐下，一個虎跳，籃球在空中劃了一條漂亮的弧線後，不偏不倚地落在筐内。

“好！”場外的觀衆又給林崖鼓起了掌。

“黑衣服的哥哥好厲害呀！”一位奶奶懷裡的孫女跑到圍欄處，鼓着掌奶聲奶氣地說。

“還繼續嗎？趙有邪？”林崖用護腕擦了擦汗。

趙添峥也已脫去了他的外套，圍在腰處，隻穿白色短袖，此刻他正拿着外套長袖擦汗，彎腰喘氣道：“不比了，願賭服輸。沒想到你這麼厲害，再比下去，我也是一分拿不到啊。”

“所以，你準備好給我倆打一個月的水了嗎？”蘇芷清合上書，走到趙添峥面前說。

“小清，我還想找你求點安慰呢，沒想到，你這麼現實。”趙添峥皺着眉說，汗水沿着眉心下滑落入眼中，他趕忙揉了揉。

“我這裡可沒有你想要的安慰。輸了就是菜，菜，就得多練，”蘇芷清把書交到他手裡：“哝，看完了。”

***

蘇芷清重又借了本書後便和趙添峥道别，和林崖一起坐車回家了。

當她單肩挎着書包到家時，看見母親靠着八仙桌坐着，看向她的眼神裡充滿着怒意。

蘇芷清内心一凜，感覺大事不妙，以為謊言被看穿了。

“媽，我回來了。”即使心理年齡已是二十二歲，看到這樣的母親還是會感到不知所措。

從小的打罵在心上留下的創傷，是蘇芷清無論怎麼遮掩也抹不掉得深刻痕迹。

此時正值晚飯時間，廚房裡傳來父親炒菜的聲音。母親将做飯交由父親，說明她将要進行嚴厲批評了。

“你過來坐，我有話問你。”等蘇芷清換好屋内拖鞋，母親指了指八仙桌一側的闆凳，敲了敲桌面讓我坐下。

那一下的敲擊仿佛敲在她的腦袋上，蘇芷清隐隐感覺疼。

當她卸下書包，看見桌面上熟悉的畫冊時，蘇芷清明白了一切。

早上，因為自己嫌畫冊重，而沒塞進包裡，就那樣疏忽大意地放在桌面上，這才讓本就喜歡接近自己私人領域的母親發現了它的存在。

“你是不是還在畫畫？要不是我收拾你的書桌，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我？”母親翻開畫冊，重重地丢在了桌面上。

“這畫冊，不是我的，是我同學的。你看右下角的字，根本就不是我的筆記。”蘇芷清狡辯着，生怕承認是自己的之後，母親的怒火會再次将它點燃。

“不是你的？你還要繼續撒謊？”母親重重地将畫冊翻至第一頁，她的力道已将蘇芷清畫過的每一幅畫弄得褶皺滿面，她指着右下角的簽名“蘇芷清 2007年5月”：“你還敢說這不是你的？”

這是蘇芷清為了紀念畫冊“失而複得”所寫的，無法抵賴。

“對，是我的，你想怎麼樣？你又想燒掉一次嗎？”看着母親皺着眉，臉色鐵青的樣子，蘇芷清感覺又回到了當初被她燒掉第一本畫冊時候，那天也是這樣，她不經自己的同意，翻看了書包，搜出了畫冊，然後無論蘇芷清怎麼嚎啕大哭，也還是讓熊熊烈火吞噬了她的所有的創作。

蘇芷清無法原諒她。

母親猛地起身，拽住她的頭發：“你看看你，現在哪有一個學生的樣子，頭發，頭發不修，學習，學習不行，現在又開始畫畫了！難怪成績一直上不去。暑假給你花錢補課，你月考就考那麼點？現在還敢和我叫闆了？！”

蘇芷清用力拽開她的手，馬尾辮松了，頭發淩亂地散開，頭皮被扯得有些疼，她大聲說，用音量壓制住内心的怯懦：“你懂不懂什麼叫隐私？沒事你翻我桌子幹嘛？！耳釘是，現在畫冊也是。我是重新開始畫畫了，我月考成績進步了啊？你看不到嗎？！”

母親冷笑一聲：“進步了？二十幾名還好意思說自己進步了？你在你們班考二十幾名，能上什麼大學？！”

“好”，見母親無理取鬧，蘇芷清也懶得繼續争辯，把畫冊往背包裡收：“反正學習是我的事情，你惡意诋毀我就诋毀我吧，你開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