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阿姨……我……”

“怎麼了？”林阿姨問。

“那個……我其實……去看過林崖了。我今天問你們，也是想知道，你們對他的态度……因為他告訴我，他和你們決裂了……”

“那都是我們的一時氣話……我們怎麼可能真的這麼做啊……”林阿姨歎了口氣。

“他現在怎麼樣？”林叔叔接過打包好的兩份炒飯問。

“他……叔叔、阿姨”，蘇芷清決定問清楚：“你們知道他買房的事情吧？”

林阿姨點點頭：“他把我們老家的房子又買回來了，他吵着離家不歸的原因也是這個。”

“那你們知道他買房的錢……”

“肯定是借的，他哪來的錢。”林叔叔說。

三人邊說邊走到無人的路旁。

“是借的……但是……他借的多，還的也多……他把您送他的車子賣了還錢……但還是沒能還清……”蘇芷清餘光瞟向林叔叔，見他已經皺緊了眉頭。

“他借了多少錢？”林叔叔壓着聲音問，但神色已有了咬牙切齒的樣子。

“差不多還清了，但還有一部分，八月底得還……”蘇芷清說。

“多少？”林阿姨緊抓林叔叔的手，用這種方式安撫即将暴走的男人。

“十五……萬。”

“什麼？”饒是生意場上見多了大批資金的商人，此時也對這個數字變得十分敏感，林叔叔掙脫開林阿姨的手，向前跨了半步：“我知道他房子買了沒多久，當時還沒工作，銀行不可能借給他，而且這麼多錢……并且八月底就要還清，除非……他是不是借了高利貸？”

蘇芷清點了點頭。

林阿姨打了下林叔叔：“早知如此，當初就給他錢買房子了！都是你，說他敗家！林崖從小懂事，一點也不敗家！”

“那破房子，買回來幹嘛！”林叔叔也大聲嚷嚷道：“這還不敗家？而且，讓他别出去做生意，非要去，虧成那樣，還不敗家？我們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嗎？”

“那總比借高利貸強啊！”林阿姨瞪着他，後者立馬不說話了。

“阿姨……叔叔……林崖現在其實在努力賺錢還債，除了白天上班，晚上在擺攤賣吃的，原本是覺得可以賺錢還款的，但現在，七月快過去了，八月一個月，他賺不了十幾萬的。所以，我才想把事實告訴你們。因為一旦還不上，利息一定又會上去，到時候就不止還十五萬了……”

“讓他自己還，不是挺有本事賺錢的嗎？”林叔叔冷哼一聲：“有本事離家出走，就有本事别找我們借錢。”

“你……”林阿姨示意他别說話：“蘇同學，那他問的哪家借得錢，我明天就去還清。”

“這……我也不知道……要不，我問問他？”

“好，好。”

但話一出口，蘇芷清就覺得林崖肯定不會告訴自己的，于是她又說：“阿姨，要不你們和他當面聊吧，我一個外人，插手太多……不太好。”

“當面聊我們肯定是希望，但他不見我們，沒辦法啊。”林阿姨無奈說。

“那個……他其實……不住公司了，他在外面租房住了……”蘇芷清越說越多，越來越感覺對不起林崖。

“還有錢租房？”林叔叔插嘴道，立刻被林阿姨制止了。

“他為什麼要租房？”林阿姨耐心問道。

“和擺攤有關，租了房就能煮東西，不然在單位沒法處理食材。”

“那你可以帶我們去嗎？你知道他住哪吧？”林阿姨走進蘇芷清問道，苦悶的臉上逐漸有了表情變化。

“這……”，蘇芷清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好，我帶你們去。”

她決定“壞人”做到底。

***

但蘇芷清這個“壞人”的心腸還沒那麼硬，第二天一早醒來，她就把事情的始末發給了林崖，并于一個小時後收到了來自林崖的電話。

蘇芷清沒有猜錯，對方很生氣地質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我覺得這是還錢的最快方式，我們确實賺不到那麼多錢不是嗎？而且，你爸媽是很想見你的，你這麼多月都不理他們，他們很難過，你母親她都有白發了。”

白發，是蘇芷清瞎說的，金色羊毛卷加上深夜的光線，怎麼可能讓她看清對方的頭發裡藏着其他顔色的發絲？

“白發？我也有”，林崖說：“我不會見他們的。今天，我就待工廠了，我不去出租屋。你看着辦吧。”

二十多歲的年紀，成熟的不明顯。

“……”，蘇芷清想，早知如此，不如什麼都不告訴他，“殺”他個措手不及。

“我挂了，上班了。”說完，不等蘇芷清說話，對面就傳來“嘟嘟嘟”的聲音。

在穿越的那些時間裡，也是因林叔叔和林阿姨向林崖率先邁出步伐，才有了最後全家歡的結局。

而如今，林崖依然如此前一樣，什麼話都不聽，自顧自地活在營造出得片面又狹小的空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