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芷清抓着車墊下沿感慨道：“你們學校真大。”

“是啊，多虧了這輛兩輪車，讓我省了不少時間，前面有些颠簸，你得抓緊點。”

自行車拐過一個轉角後，平坦的水泥路就變成了鵝卵石鋪就的小路，趙添峥每轉一下踏闆，蘇芷清就感覺到屁股從坐墊上起飛三次。

“小心了，這裡會來個大的。”

趙添峥話音剛落，自行車就遇上了一個大拐彎，并且地上的鵝卵石更加淩亂，借着路燈光蘇芷清勉強能看清設計師似乎是把大大小小的他們排布成了本所大學校徽的形狀，并且還凸顯出立體感。

所以，饒是蘇芷清緊抓着坐墊，還是受到了颠簸的影響，讓她一頭撞到了趙添峥的後背，一股淡淡的薄荷香飄然而至，就像穿越世界裡，他的那條淺藍色圍巾上的味道一樣。

“抱歉，沒撞疼你吧？”蘇芷清趕忙把身子坐直後，扶正了因為沖擊而弄歪的黑框眼鏡。

“沒事，之前載着其他人的時候，每次都會被撞，後背的肌肉可能變結實了，哈哈。”

“你……還載過誰啊？”蘇芷清聽聞他說還帶過其他人，心底升起了一絲醋意。

“師兄啊、師姐都載過，都要去找導師，順路就一起了。也因此，我感覺自己小腿肌肉可發達了。前面就是好路了，不會再颠了。”

聽到他載過男生，蘇芷清放心了，看着他的線衫下擺，問道：“你很喜歡薄荷的味道嗎？”

“薄荷？”趙添峥愣了愣，繼而說：“哦，你說我衣服的味道嗎？是洗衣粉吧，我阿姨給我買的，可能她喜歡，從以前開始一直是這個味道。”

沒有古早小說裡男生好聞味道的暧昧描述，隻有用慣了家人給得洗衣粉的事實。

***

結束了鵝卵石路的行程，前方變成坦途後，趙添峥蹬得速度也變快了，不多時，自行車就停在了一棟棕紅色外牆的大樓門口。

“到了。”趙添峥讓蘇芷清先下車之後，把二八大杠停在了一旁。

“這……看着像教學樓吧？”蘇芷清望着大門内左右兩排教室說。

“對，就是教學樓，你跟我來，小點聲，可能有人在自習。”

趙添峥帶蘇芷清上了三樓，來到最角落的一間教室，推門進去開燈後，展現在蘇芷清面前的是一個十分具有生活氣息的空間——

三把躺椅上都自帶毛毯、中央四張中型尺寸桌子上擺着茶壺、茶杯、燒水壺等各色儲水設備、旁邊靠背椅的底下還有幾雙鞋子……

“有點亂，你别介意”，趙添峥走到靠窗的黑色躺椅旁說：“這張是我的，上面的毯子前幾天剛曬過，幹淨的，要是還是覺得冷，他們的毯子你先用。”

接着，他走到後方的櫥櫃旁，打開玻璃門拿出幾隻包裝好的牙刷說：“這是一次性牙刷，你拿着用就行，我們買了很多的。”

“你們平時不回宿舍，就住這裡嗎？”蘇芷清放下背包，逛了一圈問，這一切給她的沖擊有點大。

“有時候研究課題晚了，回宿舍又覺得麻煩，就會睡這裡。”

“研究生這麼忙嗎？感覺和我們打工人一樣了，加班至深夜睡在公司。”蘇芷清聯想到自己辦公室裡有幾位同事，有幾次上班時，發現他們也都在辦公室裡和衣而睡。

“可能我們這個專業是這樣吧，大部分專業沒這麼忙的。但主要其實還是離宿舍遠，有時候看書到九點半，本想回去洗澡睡覺的，想了想到宿舍的距離，以及路上那段颠簸，就放棄了。加上北京冬天幹冷幹冷的，剛走出教學樓，就打退堂鼓。”趙添峥從飲水機接了杯水遞給蘇芷清。

蘇芷清道了謝，看到一條她熟悉的圍巾挂在後門旁的落地衣架上——是穿越世界裡，趙添峥親手圍在她脖子上的那條淺藍色底白色格子的圍巾，沒想到，過了這麼久，他居然還留着。

“那條圍巾”，蘇芷清捧着水杯問：“你的嗎？”

“對啊，你怎麼知道？是我高中時候買的，但當時沒有圍過，到了北京，每年冬天耳朵都被風刮得生疼，就帶來了。不過，這條圍巾自從去年冬天圍過之後一直忘在了這裡，我得拿回去洗一下了，馬上又是冬天了”，說着，他取下圍巾，疊了一下：“那我就先回去了？也挺晚了，你奔波了一天早點休息，明天早上我來找你。你幾點起床？”

“我也不确定，等我醒了，打你電話吧？”

“沒問題。那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擾了。”

趙添峥握上了門把手，想起什麼後回頭說：“那個你洗澡的話，今晚可能不行，浴室已經關門了。明天我幫問師姐借下飯卡，今晚就隻能難為你湊合一晚了。衛生間在出門右轉，很近的。”

“行”，蘇芷清點頭說：“能有地方住，我已經跟感謝你了。”

“那我走了。”

“等等”蘇芷清叫住趙添峥：“那個……我能不能不關燈睡覺啊？地方有點空曠，我有點……怕。”

教室的面積是蘇芷清卧室的三倍。

“可以，我幫你去跟值班的保安大叔說一聲，我們和他可熟了，放心吧。”

“謝謝。”

“明早見。”趙添峥合上門時說。

普普通通三個字，讓蘇芷清對明天有了更加笃定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