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竹做夢也沒想到,她這輩子能演一回宮鬥戲,飾演的還是跟皇後鬥得最厲害的貴妃。
周祺韻演皇後,趙思辰扮皇帝。皇後強勢,皇帝草包,薛竹兩眼一抹黑,恨不能篡改劇情,連夜逃上尼姑庵。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回終于有詳細劇本了。若是還得跟一公似的自編自導自演,薛竹高低得加點穿越元素,再一人發部手機,導緻他們這組所有人都沒台詞,演完直接一起卷鋪蓋回家。
周祺韻功力深厚,演什麼像什麼,受對手演員拉垮演技影響較小。每次對戲時,薛竹都能感受到她眼中冰冷的恨意。才從上一個角色中走出,薛竹老找不準狀态,她演出來的貴妃,毫無鬥志,渾身散發出“死了就死了,沒死就活着”的“大無畏精神”。
“你呈現出來的角色,讓我覺得扳倒你都沒成就感。”某次對戲後,周祺韻給出了中肯評價。
薛竹汗顔。
每回看着趙思辰這厮披上黃袍也像敗家子,薛竹都納悶,他有什麼值得争的,要争,也該争皇位啊。
這導緻薛竹即使知道自己問題出在哪裡,也改不掉。她好似一顆包裹着棉花的金剛石,看似任人捏扁揉圓,剝去僞裝後,冥頑不靈,非得按照她的自有的一套邏輯打磨,才可能獲得理想成品。
某種程度來說,薛竹并不适合做演員。除非再幸運地遇到一個彭野那樣的搭檔,和一個合乎邏輯的角色。
鑒于上次她和彭野自由發揮得太過,此番,導演組私下鄭重提醒她,為避免對其他演員不公平,劇情台詞禁止私改。
總之排戲的過程不是很愉快,她跟周祺韻誰也說服不了誰,趙思辰事不關己高高挂起——他不挂起也沒轍,演技毫無退步空間,台詞不出錯就已達到他的技術極限。
渾渾噩噩地排了四天,薛竹也不是一無所獲——每天踩着花盆底又是端茶又是下跪,某些劇情還需要一些動作戲——至少每次收工後,她無一例外地收獲了一具疲憊不堪的身體。
仿佛又回到了在各種倫理劇裡當毒婦的日子……
——
她和彭野的聊天記錄停留在四天前那兩張滑稽的表情包。
說來也怪,明明大家都在錄同一檔節目,分到不同組以後,幾乎就打不上照面了。
薛竹心裡很清楚,他們隻是同事而已,大家都是同事,出了節目就是前同事……她頗有些身在曹營心在漢的意思,睜眼閉眼都是那兄妹倆。菜市場的兄妹,對薛竹來說,是職業生涯裡難得的珍寶,而對彭野來說,隻是他繁華演藝路上一顆無甚特殊的鵝卵石。
但人總不能一直沉湎于過去,薛竹為了投入新角色,嘗試了各種辦法去理解“貴妃”。
可理解越深,薛竹心中期望的就越和劇本背道而馳……演技被打回原點。
為演技焦慮的人似乎不多,節目組正忙着搞噱頭引流。第一期播出後憑借幾個“抓馬”熱搜,讓節目有了第一次出圈,吸引到了部分路人觀衆。于是,節目組趁熱打鐵,臨時通知所有嘉賓,将于第二期播出前一天,也就是明天,直播團建。
——
出于各種意義上的方便考慮,團建場地選在了節目錄制大樓樓頂的露台花園,活動以組為單位參加,座位也按組排布,一個劇的為一組,一共四組。一二組在同一側,三四組在同一側,平行相對。薛竹在四組,彭野在一組。
團建,社恐噩夢,薛竹一到指定地點就自動鑲邊,趁無人在意占領三号位。趙思辰坐了靠近三組的一号位,周祺韻落座中間二号位。
不排戲的時候,彭野多少有點懶散,又是踩點到。他來的時候,一組隻剩下打頭的一号位,和薛竹的座位正好呈對角線。
節目錄制不方便看手機,薛竹正埋着頭,揉捏桌上的餐巾紙假裝自己很忙。彭野落座時,她的目光正好瞟向斜前方,跟彭野撞個正着。
彭野陽光大男孩似的沖她一招手,隔着最遠的距離,很自然地用唇語沖她打招呼了個:“嗨——”
薛竹有些局促,隻伸出手掌,小幅度搖晃以回應他——過後還不忘盤問自己:他是在跟我打招呼吧?
薛竹打完招呼就趕緊移走目光。
選手都到齊了,直播正式開始。官柏不知從什麼地方出現,款款走上活動台——活動台在垂直于嘉賓組座位,靠近一組和三組那端。
選手席發出熱烈的歡迎聲,官柏笑如春風,舉起話筒示意大家少安毋躁:“同學們好,今天我不是導師,而是你們的代班主持人。”
選手席再次表示熱烈歡迎。
此時此刻,彈幕上,粉絲刷得飛起——
[柏樹成精:官柏哥哥好帥!好溫柔!]
[藝名驚人:哥哥,康康我,我是你弟媳!哥哥今天好帥!主持順利哦~]
[官家大少奶奶:哈哈哈,樓上的姐妹,咱倆是妯娌,我來看我老公和小叔子]
[兄友弟恭:哥哥看了,我要看弟弟,成年人就是兩個都要!]
……
鏡頭掃過正在熱烈給親哥捧場的官銘,彈幕又是一陣瘋狂。
官柏繼續說:“今天大家不想比賽的事,節目組給大家用心準備了幾個遊戲,讓大家在比賽之餘好好放松放松——各位,請玩得盡興!”
“哇!”立即就有幾個會來事的嘉賓接話,“太幸福了,節目組真是有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