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極必反,否極泰來。
江黎想起這幾天發生的事,反複坐了一趟過山車。幸慶的是都結束了,如她所願完美落幕、她忍不住看向周亦宸。
他正坐在便利店外的椅子上,側眸欣賞夕陽大海。短袖長褲,黑發飄飄,像一個鐘愛自由的陽光少年。
“等着瞧。”
“明天又是嶄新的一天。”
江黎想起他對攔路女粉絲放下的狠話,想起他送她回家時的安慰,不由得猜疑,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江黎姐,你化妝技術怎麼樣?”
陳珊的話打斷了她,她收回視線,轉眼看過去:“還可以,怎麼,你想化妝?”
“嗯,幫我化個清新裸妝可以嗎?”
“可是都到晚上了呢,晚上化妝是不是有點......”江黎頓了頓,試問道:莫非你要去約會?”
“才不是呢。”陳珊不好意思地别開視線,解釋道,“我剛在網上買了些彩妝,想試試。”
“行啊,拿來吧!”
兩人進便利店,江黎跟着她來到櫃裡面,一人一把椅子,坐好開始操作。
“有眉刀嗎?先把眉毛修修,你這長太雜了。”
“有。”陳珊轉身從化妝包裡翻出一把粉色眉刀遞給她,之後撩起覆蓋在臉上的黑發。
江黎一下子就看到了她臉上的疤痕,她皮膚白,說實話,那疤痕要是不用頭發遮擋,的确顯眼。
她裝無所謂,一瞥而過,擡手按住她的臉頰。
“六歲那年,家裡着了火災。往外逃的時候,腿被木頭壓壞了,臉上也是那個時候被火燙的。”陳珊平靜地道,“爸爸為了救我葬生火海,媽媽覺得我是個累贅,帶弟弟改嫁到很遠的地方,沒再回來過。”她笑了笑,不知是無奈,還是心酸,“聾啞叔叔把我帶大,我們倆都是小老闆,過得也挺好。”
江黎沒想到她會推心置腹地講起自己的經曆,短短幾句,涵蓋半生。莫名的,一股強大的水流從心上湧起,一路而上,直達眼眶。
她感覺眼睛有些酸痛,急速地眨了眨,才緩解症狀。
像是找到同頻共振的人,有些話就這麼不經猶豫地從嘴裡吐了出來。
“我的媽媽也在我六歲的時候帶弟弟離開了,去了國外,再也沒見過。”她手上的動作頓了頓,輕扯嘴角,“我們依然如期長大,沒事,過好自己的生活就好了。”
陳珊先是驚訝,而後傾身過去一把抱住江黎,鼻子發酸,淚珠順頰而下。
世界上的人,各有悲歡。當同病相憐的人出現時,便生出一種惺惺相惜的情感。
江黎拍了拍她的背,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鼓勵自己:“不被愛,那就好好愛自己。”
周亦宸像是感應到什麼似的,忽地回頭,透過玻璃,瞧見兩人抱在一起的畫面。江黎背對着他,看不到她的臉,但陳珊擦眼淚的動作倒是清清楚楚。
他眉心一蹙,正打算去探究竟。但下一秒就見兩人分開,陳珊正微笑着點頭。
想了想,他又重新坐下,女生敏感,大概是講到什麼動情的了。
“陳珊,你臉上的疤痕我咨詢過一個美容醫院專門做疤痕的朋友,她說可以通過手術治療修複。你要是有這個想法,我可以拍照先給她看看。”
“真的?太好了。”陳珊激動道,“我之前在網上做過功課,衆說紛纭,也去過我們這的醫院,那些醫生做不了,推薦我去大城市看看。”
“我那朋友是這方面的專家,可以先咨詢一下,了解了解相關案例。我覺得你這個問題不大,瞧,多打幾層粉底,就不那麼明顯了。”
陳珊拿了鏡子來看,左右欣賞,擡眉抿唇,剛剛的那點傷感早已消失在九霄雲外。
“嗯,挺好,是我想要的感覺。”她愉快地放下鏡子,從椅子裡起身,“去外面坐吧,我去拿水果”
江黎從便利店出來時,夕陽已經跳進大海的懷抱。
夜色初上,晚風習習。風鈴聲清脆入耳,古樹枝葉窸窸窣窣,海浪歡快翻滾,小島的沒有發話都市的五光十色,卻獨具魅力,讓人放松,讓人心安。
江黎在周亦宸旁邊的椅子裡坐下,仰頭靠在牆上。
頭頂的風鈴由塗了顔色的貝殼和扇貝組成,色彩絢麗,十分好看。盯了會,總感覺旁邊有雙眼睛正落在自己身上。
她扭過頭,對上周亦宸的目光。
“怎麼了?”
周亦宸細細地瞧她的眸子,問道:“剛你跟陳珊說什麼了,我好像看見她哭了。”
江黎愣了愣,說道:“沒什麼,她可能想她爸了。”
周亦宸了然,沒再說什麼,眸色深深地看向遠方。
不一會兒,陳珊端了果盤,拿了瓜子和飲料過來。幾人坐在外面閑聊,天高地闊,溫度适宜,比起這時即将邁入酷暑的滬城來說,不要太舒服。
正說着話,前面路口閃進一道身影。江黎定眼一瞧,認出來人後,随即回頭,想發通知來着。結果卻看到陳珊的視線也在那個方向,然而下一秒,她立馬拿起手機,對着屏幕整理起妝容來。
“珊珊。”男人走近些叫了一聲。
陳珊這才看向他,立馬從椅子裡站起來:“修士傑?你什麼時候回來了的?”
“上午。”他打量了她一番,朝她腿上擡了擡下巴,“什麼時候裝的?”
“上個月。”
“感覺怎麼樣,舒服嗎?”
“挺好的。”
“那就好。”他頓了頓,又說,“挺酷的。”
陳珊笑得跟花兒一樣:“過來坐,吃點水果。”
修士傑嗯了聲,看見江黎,朝她打招呼:“你也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