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林清竹跟藍禾在了大學城那條标志性的商業街吃烤魚,渝市本地的特色美食之一,萬家烤魚。
因為是家老店,又遇上周五,生意火爆,人聲喧雜,店裡人非常多,大部分是都附近學校的大學生。
青春熱血的少男少女圍坐在一起,喝酒聊天,吃肉說笑,熱鬧歡樂的場景讓這個寒冷的冬季好像多了一絲火光。
藍禾手裡拿着瓶椰奶,嘴裡咬着彩色的塑料吸管,忍不住感歎:“年輕真好啊!”
說完發現旁邊的人一點反應都沒有,林清竹手裡的筷子杵在碗中,微低着頭,雙眼無神,一看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清竹?你怎麼了?”
林清竹回神,眨了眨眼,笑着說:“沒怎麼,還吃嗎?不吃我去結賬了?”
起身的時候沒注意,差點兒撞到端着盤子給隔壁桌上菜的服務員,還好藍禾及時拉住她胳膊,将她拽回了座位。
“不急。”瞧林清竹心不在焉的樣兒,藍禾湊她近些,拉着她手問:“你這一晚上都魂不守舍的,見面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必須跟我說,不說不讓走。”
林清竹思考幾秒,擡頭環顧一圈周圍的環境,拉着藍禾去收銀台結賬,“這兒太吵了,出去說。”
出了烤魚店,倆姑娘沿着商業街閑逛,路邊有賣冰糖葫蘆的小攤,種類很多,山楂、草莓、藍莓、青提……一串串擺在櫃台上,被晶瑩剔透的糖衣包裹着,看着色澤誘人,可愛得緊。
她倆都想吃,就一人選了一串,林清竹拿的冰糖草莓,藍禾要的糯米山楂。
付完錢,倆姑娘從老闆手裡接過後一人舉着咬了一大口,糖塊在嘴裡碎掉發出咯咯的響聲,她倆相視而笑,滿足地眯了眯眼。
“你還記得那年我們在倫敦街頭吃的那串冰糖葫蘆嗎?”林清竹偏頭看藍禾,邊吃邊問:“好像花了15磅?”
“什麼呀!是18磅。”藍禾洩憤似地咬了一整顆山楂進嘴裡,嚼得咯咯響:“就五顆山楂,有三顆是壞的,剩下兩顆爆酸。”
她倆同時發出爆笑聲,有路人被突然響起的笑聲吸引,朝她們看過去,被倆姑娘的樣貌驚豔到,側頭看了好幾秒才移開視線。
林清竹說的是她和藍禾在倫敦讀本科時,有一年冬天,下大雪,臨近放寒假,她倆從畫室出來,在學校門口遇到同班的幾個同學要去一家很有名的西餐廳吃東西,給其中一個美國男同學慶祝生日,見她倆沒别的活動就給拉上車,說是人多熱鬧。
吃飯的時候大家都喝了酒,回去沒法開車,隻能坐地鐵回家,一行七八個人往地鐵站走,路上居然看見迎面走來的好幾個路人手裡,都拿着一串紅色的糖葫蘆。
林清竹跟藍禾兩眼冒光,相互對視一眼,想吃。
恰巧又有一個年輕的外國男孩,手裡同樣拿着一串糖葫蘆朝她們走過來,倆姑娘迅速跑過去,禮貌詢問他手裡的東西在哪買的?
那個男孩口音聽着像美國人,給她們指了個方向,說前面有家中國餐廳,平日賣山東煎餅果子,他就在那買的,還讓她們快去,他買的時候沒剩幾個了。
跟那男孩道完謝後,倆姑娘手拉手飛快地朝他說的那家店跑過去,可惜為時以晚,她倆到的時候剛好賣完。
被一個年輕的白人姑娘一下全買了,她手上拿着七八根糖葫蘆,笑呵呵地分給她的朋友們,分到最後還多出來一根,被她拿在手裡玩。
倆姑娘真的很想吃祖國的糖葫蘆,饞得口水都快掉地上了。
咽了下口水,林清竹拉着藍禾上前,用英文詢問能不能賣一根給她們,她們中國人,真的非常想吃,可以加價買。
那個白人姑娘也很喜歡,舍不得賣,猶豫了很久還是拒絕了,但她的朋友裡有一個韓國男生,想要藍禾的聯系方式,跟着在旁邊勸說了半天,白人姑娘才遞了一串糖葫蘆給倆姑娘。
白人姑娘也沒吃虧,原本8英鎊買的糖葫蘆,轉手就賣了18英鎊。
最後,倆姑娘站在倫敦街頭的大雪中,一人咬了一口酸倒牙的糖葫蘆,又哭又笑,像兩個傻子。
那時哪像現在,糖葫蘆想吃多少吃多少,口味随便選,款式任你挑。
她倆走到一處座椅前停下,藍禾拉林清竹坐下,嗓音柔軟,“清竹,有不開心要跟我說。”
林清竹朋友不多,雖然她長着一張親切的甜妹臉,跟任何人都能相處融洽,表面看好像很好接觸,有很多朋友。
實則不是,相處融洽隻是因為她覺得不重要,不在意。她骨子裡是冷漠的,很難真正從心底接納一個人,跟誰都不親近。
可一但走進她心裡,就會有很重要的位置。
跟藍禾的友誼是在林清竹去英國的第一年開始的,異國他鄉建立的友誼,那是什麼都比不了的。
林清竹以為自己去英國後會很孤獨,她做好了面對孤獨的準備。
她本就孤獨,也習慣了孤獨。
但藍禾像是上天賜給她的一件禮物,從天而降,硬生生闖進了她緊閉的大門裡。
藍禾像小太陽,真誠善良,熱情開朗。
看見隔壁住進了新鄰居,會先主動跟林清竹打招呼,發現新鄰居是一個班的同學,會拉着她一起上下學,一起做小組作業,一起吃飯,一起熬夜畫圖,一起通宵趕作業,一起參加聚會,一起旅行,一起參加設計比賽。
第一次的裸|體寫生課上,她倆畫着畫着突然就看着對方悶聲笑,都不知道對方在笑什麼,但就是很想笑。
因為好奇,兩人擠在關了燈的房間,偷看同學分享在群裡的資源視頻,看的臉蛋兒通紅也要堅持看完。
哪裡開了新的中餐館,一定要手拉着手去打卡。
她們是彼此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