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雅悅原地站了有一分鐘，感覺周圍人來人往，走馬燈一樣旋轉，心裡不停地在焦急呐喊。

過來查看她情況的老師，看她滿臉焦急的神色，問：“同學，你哪個考場的？”

“噢……”王雅悅醒過神來，拿出準考證遞給老師，心道，無論如何，得先找到考場，按時參加考試。

老師看了看，指給她方向：“這邊再往前，第三個教室就是你的考場。”

“謝謝。”

王雅悅摸清了狀況，不管心裡如何焦急，極力鎮定下來，順利地找到了自己的考場，自己的座位，安靜坐下。

考場十分安靜。

考生們陸陸續續地很快都到來了。監考老師宣讀了考試規定，然後安靜地給每個人發了試卷，讓同學們把試卷扣着放在桌上，雙手垂下，目視前方，等待考試時間的到來。

八點整，一九八四年七月七日第一場高考，語文，正式開始。

王雅悅定定神，展開試卷，先把名字端端正正地寫好，然後開始查看整張試卷。

此時，她内心深處無時無刻不在繼續呼喚章瑩，同時心下也慶幸，幸好第一場是語文，她自己一貫擅長的科目，這會兒不至于太過抓瞎。

她先快速浏覽了一遍整張試卷，從選擇題開始做起，從自己有把握的開始做起。

一道題，兩道題，三道題……

一分鐘，五分鐘，十分鐘……

外面十分涼爽的天，王雅悅額頭卻緊張得冒出了汗珠，整個人精神高度集中，一分一秒都度日如年。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好像過了一輩子那麼久，就在王雅悅自己都快堅持不下去的時候，腦海深處終于傳來了章瑩的天籁之音：【……對不起，我不知道怎麼回事……不過現在我醒了，一切交給我吧。】

王雅悅松了口氣，放下筆，裝作稍事休息的樣子，雙臂交握，把頭擱在胳膊上，閉目養神的功夫，倆人交換了身體掌控權。

監考老師觀察到這個學生的異常，走過來問：“同學，你還好嗎？”

章瑩籲出一口氣，輕聲答：“有點暈，可能需要喝點水。”

老師還挺人性化，直接遞給她一茶缸水，讓她喝了兩口。

章瑩謝過老師後，眼睛朝窗外聚焦望了望，閉上雙眼等待幾秒，又睜開，感覺整個人狀态回來了，低下頭，接着王雅悅寫了半截的卷子，繼續答題。

她從第一次往後開始答，速度飛快，碰見王雅悅已經答過的題目，飛速浏覽一遍，對的直接過，錯了的就改掉。不過之前還是耽誤了一些時間，再加上寫作文還需要時間醞釀，章瑩最後答得十分勉強，堪堪把整張試卷填滿，沒有一分一秒的時間去完善自己的答案。

語文交卷之後，中間有四個小時的休息時間。

章瑩跟章伯飛之前約定，中午時間緊張，各自管自己就好，晚上兩門都考完了，倆人可以一起吃個晚飯。

這一上午考得驚心動魄，章瑩整個人也是筋疲力盡。雨勢漸漸小了，她走回旅館後，什麼都沒管，隻顧得上定好鬧鐘，整個人睡得昏天暗地。

醒來後，章瑩簡單吃了個午飯，中間瞅了瞅化學公式，換一下腦袋，去考下午的化學。

下午的考試倒是一切順利，鈴聲一響，章瑩終于松了一口氣，慢慢地跟着大家一起走出了考場。

在教學樓外面，她看到了已經在等待的章伯飛。

倆人默契地沒有談論任何關于考試的内容，隻是互相陪伴着一路走回了旅館，稍事休息後，一起吃了晚飯，又各自回旅館房間休息。

回去後，章瑩躺在床上，跟腦海裡的王雅悅進行交流。

倆人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突然間，章瑩失去了意識。

明明此前，這種狀況，隻出現在靈魂十分虛弱的王雅悅身上過。而且近些日子，随着她靈魂強度的增加，已經越來越能控制，可以在虛弱得失去意識之前，及時地把章瑩給召喚過來。

最後，王雅悅問：【是不是因為高考，你太緊張了？】

章瑩其實不這麼認為，畢竟以前經曆過無數更加嚴峻的考試的她，已經不太會因為一場對她而言，不算太難的考試而緊張了。可是，她也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釋。

王雅悅說：【以前你考試都是為自己，現在可是為我，為你媽的前途，是不是責任感不一樣？所以其實你自己有緊張，隻是你都不知道？】

章瑩：【……】

好吧，身為女兒，是不能打臉老媽，在她闡述自己重要性的關鍵時刻，提出任何反對意見的。

章瑩最終道：【有些道理，有這個可能。不過今天下午我感覺還可以。早點睡吧，我們都好好休息，養精蓄銳，一起完成接下來兩天的考試。】

第二天，上午還是淅淅瀝瀝的小雨，章瑩跟章伯飛照例一起吃了早飯，一起走去考場。

分别前，章伯飛擡起右手掌，想要像昨天一樣擊掌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