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瞧見去京市的車了嗎？”

……

偌大一個車站，挺快就走到東邊靠近另一個出口的地方，找到了開往京市的汽車。

為了保險起見，王雅悅還去司機師傅那裡問了句：“這車是去京市吧？”

師傅應道：“對，去京市長途汽車站。”

得到準确的答複，王雅悅心滿意足地看了眼“小弟”，再次手一揮：“上車吧。”

章伯飛點點頭，率先走向門口，正要把東西往車上拎，司機見狀忙高聲喊：“大件行李放下面，等下，給你開門。”

下面？下面是哪裡？

章伯飛有點懵，不過還是停下了手裡的動作，老實等着。

正在這會兒，車子側面打開一個小門，王雅悅眼見瞧見了，忙招呼章伯飛：“這邊，過來。”

招呼完也沒等他，尋思着自己的紅箱子應該也算大件行李，拖着箱子走到側門前，彎腰低頭，想把大紅箱子塞進去。

王雅悅伸展了下雙臂，剛要擡箱子，一個陌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要不要我來幫你？”

王雅悅長辮子一甩，偏頭看過去，隻見一個看起來溫文爾雅的男生，正禮貌地詢問她。

還沒等她答複，恰巧走到她另一邊的章伯飛，把自己手裡的東西都擱地上，鋪蓋卷放尼龍袋子上，一言不發，默默地長臂一伸，把她箱子拎了起來，輕輕松松地送進了行李處。然後又把自己的行李一件一件裝了進去，隻最後抱着鋪蓋卷，用眼光示意她：“上車嗎？”

剛才說話的男生見狀，也把自己的行李放了進去，站直了腰，對着王雅悅伸出手：“你們也是去京市上學的吧？我叫周旭，也是去京市報道的。”

“噢……”王雅悅有點不習慣這麼正式的社交，忙在裙子上擦了擦手，伸出來與他交握，“對，我叫王雅悅。”

收回手，周旭又想跟章伯飛也打招呼，無奈他雙手抱着鋪蓋卷，看樣子像騰不出手來，便也跟他點頭示意：“你好，我是周旭。”

章伯飛點點頭：“你好，我叫章伯飛。”

周旭目光裡有點了然的意味，說：“我猜到了是你倆，一個京市京大，一個京市清大，全國第一第二的大學，咱們市裡都傳開了，說大……大河村對吧？出了兩個人才，全市第一第二。”

王雅悅笑容有點心虛，心道，哎，閨女學習太好，沒辦法。

倒是章伯飛波瀾不驚地說了聲“謝謝”。

三人讓王雅悅先上了車。

車上人還不多，王雅悅挑了個空着的座位，一個人先坐下。章伯飛照例挑了她後面的位置，而周旭，則在王雅悅同一排，隔着走廊坐下，與王雅悅隔着一個空座位，繼續想與二人攀談。

周旭挺健談，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告訴倆人，自己是清河市人，這次考上了京市的理工大學，也是非常不錯的學校。

“不過肯定是比不上京大和清大了。尤其是京大，王同學，你一個女生考上了京大，更是了不起。”周旭豎起大拇指。

雖然是誇贊的話，可王雅悅怎麼聽怎麼覺得有點不舒服，但是也沒察覺出哪裡有問題，就敷衍地笑了笑，然後說：“你們聊，我起得太早有點累，眯一會兒。”

話畢也不管倆人的反應，自顧自閉上了眼睛，沉浸入與章瑩溝通的識海：

【章瑩，你在嗎？】

意識深處的章瑩打了個哈欠：【我在，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有點擔心。京市你熟嗎？】

【三四十年後的京市，我還挺熟的，不過這幾十年變化太大，也不知道現在是個樣子。】

【那要不到了京市，你來找學校？】

【咦？咱不說好了大學生活你來主導嗎？】

王雅悅沒說話。章瑩突然間意識到，雖然印象裡的媽媽，敢闖敢幹，可或許那會兒都是為了生活為了孩子，也是不得不硬着頭皮去嘗試一切。十八歲的媽媽，也是會害怕會擔憂的。

誰都不是天生就會當爸媽，天生就能夠扛起一片天的。

想到這裡，章瑩柔聲道：【沒事。把錢藏好，把東西拿好，不認識就多打聽。你也可以問問章伯飛，他這幾年都在外面工作，見過的世面還不少。再說了，實在不行，你還有我呢！】

【嗯！】

王雅悅好像安心了一點點，睡意也真的湧了上來，頭靠窗戶一點一點的，不一會兒，真睡着了。

汽車啟動的一瞬間，她從睡夢中驚醒，蓦地發現，章伯飛的鋪蓋卷居然放在自己座位旁，而她的頭，歪在上面，臉上都睡出一道印兒。

剛睡醒的她有點懵，下意識地扭頭想把鋪蓋卷還給章伯飛，卻冷不防對上了周旭的臉。這才發現，他倆不知不覺坐到一起去了。而此時的車廂，也已經幾乎坐滿了人。

後知後覺的王雅悅，恍然大悟，原來章伯飛把鋪蓋卷放在她身邊，替她擋下了所有想坐她旁邊的後來的乘客。

她感激地朝章伯飛說：“謝謝你啊。”

章伯飛沒說話，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朵，又搖了搖頭，權做不用謝了。

汽車晃晃悠悠地開出車站，轉彎，開到大路上，待車子少了，司機一腳油門加速，車子朝着京市的方向，奔馳而去。

大學，我們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