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舟衍伸手按住項翛年的肩膀，手上用力，迫使項翛年擡頭，對上自己的眼睛。

“你看着我的眼睛！年年！回來！”

情急之時，顧不上稱呼的轉變。

名字，總是一種能喚回靈魂的最直接手段。

言靈，是直擊人心的。

【年年！宿主！】

從，被情緒蒙蔽的狀态中，回過神來。

項翛年聽到的，便是燕舟衍與順順的兩道疾呼。

言辭急切，帶着她能清楚感知到的，對她自身的着急焦灼。

是對她，對項翛年的擔憂。

“是我魔怔了……”

項翛年擡起手，抓起燕舟衍放在自己肩上的大手，帶着安撫意味地按了按，然後，把這雙拽自己回來的大手，又給燕舟衍送了回去。

讓它安分地待在主人的身邊，不要再牽動她的心神了。

“多謝王爺喚醒我……我……隻是看到了一點不幹淨的東西，所以被惡心到了而已，你……王爺不必擔憂。”

差點将“你們”脫口而出，項翛年及時改口，轉過身，面對台階下的三張震驚的蠢臉，風輕雲淡地說着如同看到蟑螂一般的嫌棄。

“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應該在宮裡嗎？你，也胖了，看來在宮裡過得定是極好……你既然過得好，應該想盡辦法把月例省下來接濟家裡的……”

原主娘擡頭望着項翛年，傻愣愣地說着，又自顧自并自欺欺人的，将原主受到的委屈，淹沒在‘過得好’上，也得寸進尺的，對項翛年埋怨道。

“真的是你，招娣？！你都大變樣了，我們都差點認不出來你來了，看來皇宮果然養人啊，幾個月的功夫，就把妹妹養得這麼水靈，早知當初，就在家裡養一段時間，賣給富豪當小妾了，指不定還能多賣一點。”

原主大哥，視線極其不禮貌的，把項翛年從頭到尾掃視了一遍，像是估量商品一般，帶着懊悔，遺憾地說着如畜牲一般的話語。

“……你，你私自出宮！？你就算自己不要命了，也給我們想一想啊，我和你爹，養你吃養你住養你穿的，還有你哥你弟的仕途……你私自出逃，還在這裡私會男人，像話麼，一點都不知羞恥……我們可是要被砍頭的，你趕緊給我回去！”

原主爹捂着氣呼呼的胸口，抖着氣到發抖的手指，憤憤地指着台階上的項翛年，嘴裡罵着相當惡毒的、不似應對女兒說的髒話。

“……”

聽着這三人不堪入目的話，燕舟衍也終于明白了剛才項翛年的異樣，到底為何。

這世間，竟有如此無德的所謂家人……

一時之間，燕舟衍看着項翛年的視線，更添了幾分憐惜。

三人的話，很多，也是劈頭蓋臉密密麻麻的，感覺讓人透不過氣來。

唯一沒有愧疚。

自然也沒有尋常家庭的噓寒問暖。

時隔幾月，項翛年的模樣，經過早起早睡、幹适當的活、吃飽飯穿暖衣、閑時撸毛絨絨、享受治愈的宮中規律生活，早已與當初進宮時，骨瘦如柴、頭發枯黃的模樣，截然不同。

雖還做不到與養尊處優的大小姐一般，但也是一個粉雕玉琢、精緻可愛的小娘子了。

許久不見，乍一看到神似他們家招娣卻如富貴人家的小娘子一般的面孔，原主家人一開始，還有點不敢認。

但項翛年的聲音一出，原主的家人，這些無良的直系親屬，還是把“招娣”給認了出來。

無論項翛年現在是如何的光鮮亮麗，隻要是他們認知當中的那個，可以任由他們欺壓剝削的“招娣”，那麼，這些早已将道德抛擲腦外的“家人”，就會如原主記憶中的一樣，肆意且無知的，再度騎到招娣，也是現在的項翛年的頭上。

再加上，燕舟衍穿着沒有官階的常服，在他們這些家人的眼裡，燕舟衍除了個子塊頭大了一些，除了臉長得好看了一些，與他們尋常百姓，也沒什麼區别。

所以，沒有腦子的原主爹娘大哥，自然是無差别攻擊：

“你這個小夥子，看着長得人模人樣的，端端正正，看不出來，私底下竟然這麼龌龊，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拐走未婚的小娘子！”

“你可知道你的相好，是我們親手賣到皇宮裡的宮女，是皇上的女人！你擔待得起嗎！”

“就是就是，識相點就趕緊把我們家的招娣給送回去宮裡去，還有，别忘了給我們封口費，我們要的不錯，就一百兩！”

這些污言穢語，不單隻是對項翛年的，還有對燕舟衍的。

甚至，頤指氣使，獅子大開口。

一百兩。

按照原主家人的能力，除非他們在有生之年，再生五個女兒，培養到年齡，然後一起賣到宮裡……說不定能“賺”到。

但正常情況下，他們一輩子都攢不到一百兩……他們可真敢叫啊。

“你們說完了嗎？”

項翛年語調平靜，卻也居高臨下，甚至不怒自威。

她是項翛年，不是原主。

放在平時，項翛年可能會裝作不認識，裝傻混過去。

但方才，原主的氣憤，幾乎讓項翛年喪失自我，即便現在已然平息，當時的怒意，依舊曆曆在目，項翛年決定，遷怒一把。

至于原主……項翛年借用了對方的身體，自然得承受這份因果。

但也僅限這一次。

若是再有下一次，她絕對要把看不見摸不着的原主，抽出來，剝骨抽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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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資料來源于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