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但這滿屋的月光都難以驅散所有的黑暗,模糊不清的視線中,阿卡蘭斯的眼睛被羽绫遮蓋,他的皮膚比銀色的發還要白上幾分,他微微仰着頭,眼睛看不見就隻能用其他感覺去辨析。
烏莉癱坐在地上,她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月桂香氣,但阿卡蘭斯的身後卻不見那晚的參天月桂。
“阿卡蘭斯,是你嗎?”
烏莉顫顫巍巍的喊出他的名字,但男人似乎皺了下眉頭,歪着腦袋懵懂不解。
阿卡蘭斯的舉動引起了烏莉的懷疑,她坐直身子,變成半跪的姿勢,她想要摘下男人雙眸上的羽绫,看清被遮擋住的面容究竟是不是阿卡蘭斯。
女孩兒的手在觸碰到的刹那,白色的寒氣從阿卡蘭斯的身上爆發,寒霜瞬間蔓延,從指尖快速凝固,眨眼間便凍結了身體。
烏莉變得無法動彈了,幾乎大半個房間都被凍結,時間好似也在這一刻停止。
這是魔法嗎?
烏莉無法确定,因為她沒有察覺到絲毫的魔法波動,如果不是魔法,那又會是什麼?
阿卡蘭斯沒有什麼特别的反應,他的眼神逐漸從懵懂轉變成淡漠,一個人的氣質真的能在瞬息之間轉換,烏莉眼前的人就是例子。
烏莉的被冰封住的軀體發出淺淺的光芒,她的身上浮現出魔法陣,随着體内魔力的調動,身上的冰霜也再開始消融破碎。
“破!”
寒冰消釋,凍結在軀體上的寒冰碎成無數塊,烏莉撲向阿卡蘭斯,張開雙手用力環抱住他的身體。
她的睫毛上都還凝結着冰霜,化成水珠的冰塊滑落,像是一滴眼淚,從臉頰一直沿着輪廓滴落。
烏莉抱了個空,懷裡的人化作明亮的月桂花散去,風裹挾着細碎的花粒在她的手中流逝,沒了支撐,烏莉直接撲倒在地上。
難不成,這又是一個夢?
烏莉的神色錯愕,但懷裡的香氣卻在提醒着她,這并不是一場幻夢。
而那個男人,像阿卡蘭斯又不是阿卡蘭斯,烏莉說不清楚為什麼,她的直覺告訴她,阿卡蘭斯的身份一定不止是聖殿的裁聖官這麼簡單。
這一夜再無怪事發生,烏莉第二天去上課時,頂着兩個鵝蛋大的黑眼圈,盧塞冬一看見她就捂着肚子笑了起來。
“啊哈哈哈,莉莉爾,你昨晚去做什麼壞事了?你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好傻,像是被睡夢精靈吸幹了魔力一樣。”
盧塞冬還在笑,烏莉瞪了他一眼,任由旁人的視線在她的臉上停留,她坐到盧塞冬的身旁,沒好氣的提醒他。
“這節課是賽布米娜的禮儀課,如果你想被她抓住去清掃廁所,我不介意多一個分擔工作的夥伴。”
烏莉一臉困倦的趴在課桌上,她偏頭看了眼盧塞冬,男孩兒已經停止了嘲笑,正襟危坐的端正姿勢。
還是提賽布米娜的名字有用,烏莉悠悠想到。
腦海裡回味起方才盧塞冬提到的睡夢精靈,烏莉撐着下巴問到,“你剛剛說的睡夢精靈,那是什麼?”
盧塞冬聞言翻出一本手掌大的小冊子,冊子的封面顔色瑰麗,烏莉疑惑的接過,然後就聽見盧塞冬繼續補充道。
“喏,就是這本書裡面提到的,這玩意兒我也是前兩天才弄到的,是從一個精靈逃犯手裡買來的,我看着有趣,就自己留下了。”
烏莉一邊聽着盧塞冬說,一邊翻閱着手裡的小冊子,粗淺的看過幾頁後,烏莉看到了冊子上關于睡夢精靈的那一頁。
傳聞有一種精靈,靠捕食人類的夢境存活,它們唯獨喜愛美夢,但被吃掉美夢後的人,意識的夢境坍塌就會化作噩夢,如果一個人的美夢被捕食的多了,久而久之,便會陷入夢魇難以蘇醒。
因此人類與睡夢精靈建立了一個契約,過度吸食美夢導緻夢魇的精靈,會受到嚴厲的懲處,嚴重的,甚至會失去性命。
小冊子裡記載的内容天馬行空,裡面所描繪的生物也都十分罕見,官方的魔法書中絕不會有這種記錄,而當烏莉翻到最後一頁時,一副黑色羽毛的圖畫映入眼簾。
“惡魔的羽翼?”
盧塞冬也湊了過來,他掃了眼冊子上的文字,将聲音壓得低了些。
他警惕的解釋到,“這東西似乎跟黑暗魔法有關,我對這些東西的了解也不多,聽說惡魔的羽翼是黑巫師強大的魔藥材料,沙塔瓦掌管商貿這麼多年,我倒還真沒見過。”
作為沙塔瓦家族唯一的繼承人,盧塞冬自幼就跟着叔父走南闖北,家族在勒坦王國的各地貿易他都了如指掌,有些上不了明面的地下市場專門兜售稀缺的魔法材料。
但即便見識廣博,也有沙塔瓦家族經營不了的東西。
“盧塞冬,這小冊子你能賣給我嗎?”
烏莉早就将那本書還了回去,她幾乎翻遍了整個圖書館,也再沒有找到記載着惡魔羽翼的書籍。
好不容易有個意外收獲,烏莉肯定不會讓它白白溜走。
盧塞冬摸摸後腦勺,十分大方的将冊子送給了烏莉,“我們之間還談錢做什麼?你想要就拿去,我也替你留意着,要是再遇上這種東西,我就一起拿過來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