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聖殿的前一日,泰尤特面色凝重的走進書房,烏莉剛好與他碰面,看見他臉上一閃而過的複雜。
兩人在房間裡議事,烏莉識趣的站在外面等候,不知道他們要談多久,烏莉就采些花打發時間。
等到她懷裡抱了一堆花,裝都要裝不下時,泰尤特終于從書房裡走出來,他與女孩兒擦肩而過,就要離開之際,他忽然說了一句,“莉莉爾小姐,公爵大人現在正在書房裡等你。”
他的聲音頓住,然後放輕了聲音,“預祝您在選拔中表現優異,心願即成。”
泰尤特說完就走了,烏莉望着他的背影道謝,奇怪的嘀咕了句,“怎麼今天大家都怪怪的。”
烏莉走進書房,薩什博琉背對着她,身子隐匿在陰影中,他的桌前擺放着一張大開的信,烏莉慢吞吞的挪過去,将懷裡的花插進瓶子裡,眼睛時不時掃向那封信。
“莫奎因的王室變天了,老國王被親兒子親手殺死,以暴力和血腥為一段曆史畫上了句号。”薩什博琉轉過來,指尖一擡,桌上的信就飛到了烏莉的手中。
殺死老國王的皇子叫做赫帝欽·萊斯雅特,一年前被接回王室,而在一年後,他親手殺死了自己的父親,登上王座。
烏莉全程皺緊眉頭,因為在對赫帝欽殺死老國王的描述中,所有細節都描繪的一清二楚,那位謀逆的皇子将老國王的喉嚨割破後吊在大殿的懸梁上,然後手執聖劍一劍将其腰斬。
老國王死的時候還瞪着眼睛,死死盯着赫帝欽,半身的血如同雨幕下墜,等到第二天收屍時,老國王全身的血已經流幹。
烏莉在看見聖劍時瞳孔一顫,蓦的想起了西洛弗,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成為騎士後有沒有被欺負,看見她的屍體時是什麼表情。
算算時間,距離聖劍的十年之期的任務時間還剩下兩年多的時間,成為騎士長的路途尚且遙遠,不過對于西洛弗來說,莫奎因王室動蕩,對他來說或許也是一個機會。
烏莉想的出神,沒發覺薩什博琉一直打量着她,細緻的觀察着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這位新上任的國王似乎還是位私生子,一直流落在外被老國王接了回來,僅僅蟄伏一年,他便颠覆了整個莫奎因王室,其心狠的手段不容小觑。”
薩什博琉緩慢站起身,手搭在烏莉的肩上,另一隻手撐着桌面,将人籠罩在懷抱之下,沒來由的同烏莉講了這麼多政事,他壓低身子與烏莉臉頰相貼。
男人一字一句說到,“聽說這位私生子的名字是老國王親賜,他原來的名字叫什麼西洛弗,曾經還是一名聖騎團的騎士。”
烏莉聞言瞬間愣在原地,她驚詫的望向薩什博琉,又重複問了一遍,“您說他是誰?西洛弗?真的是叫西洛弗嗎?”
薩什博琉在她渴求的目光中回答道,“他就是你認識的那個人,我派人去調查過你的過往,沒想到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多了個侄兒,西洛弗……是你在夏特小鎮交的朋友嗎?”
烏莉穩了穩心神,她是真的不曾想到赫帝欽就是西洛弗,親手殺死父親上位,怎麼看也不會是腼腆膽小的西洛弗啊。
她又将信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無論她怎麼讀,都難以想象出赫帝欽是西洛弗的事實。
“很意外?”
薩什博琉松開手,走到窗邊的軟榻上躺下,“也許你從來沒有真正認清過他,感到意外是因為他的行為超出了你的認知,但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本來就是這個樣子,而你認識的那個人一直都在僞裝。”
烏莉安靜的聽着,手不自覺的攥緊。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天生對你好,但是叔叔除外,莉莉爾,你能相信的,隻有我,也隻會是我。”
薩什博琉悶着嗓子笑了起來,他仰躺在塌上,似乎很滿意女孩兒的反應,他掃了眼已經呆愣住的烏莉,繼續補刀,“忘了告訴你,你的舒徳叔叔曾是公爵府的一名奴隸,他對夏缇香似乎有着别樣的情感,即使夏缇香嫁給鄧,他也依舊沒有舍棄這種情感,直到夏缇香死了,他才選擇離開安哈利特。”
雖然烏莉早就猜到了這些事,但當她親耳從另一個人口中說出時,心情還是格外複雜。
她不知道薩什博琉說這麼多到底為了什麼,但她能明确的是,此刻的她已經徹底被打亂。
“舒徳對你的那點善意隻是因為你是夏缇香的女兒,菲利普是因為舒徳對你的特别才關照你,而德萊恩是因為菲利普,至于你的好朋友盧塞冬,從一開始接近你的目的,也隻是因為你的身份,莉莉爾,你要記住,你唯一能信任的,就隻有我。”
薩什博琉走到烏莉的身邊,輕輕擡起她的下巴,指腹蹭着肌膚摩挲,激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烏莉雙眼泛紅,小臉倔強的很,薩什博琉眼裡帶着高位者的笑意,他松開手,在她的腦袋上揉了揉,然後與她擦身而過,留下她一個人黯然神傷。
書房裡靜悄悄的,烏莉扶着桌面坐在地上,陽光投射到地面上,而她所在的位置剛好被隔絕開。
“赫帝欽……西洛弗……弑父上位……”
烏莉口中喃喃自語,她與西洛弗相處的時間最久,對他的感情自然也更複雜,從她來到這個世界,陪着她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