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莉朝他露出一個溫順的笑容,眼看着阿卡蘭斯愈發煩躁,她如願的解了氣,然後避開他的視線。
“就她了”
神官順着阿卡蘭斯的視線看過去,剛好是低着腦袋的烏莉,這張陌生的臉并不在他引薦的名單裡,神官猶豫不決,還想要阻撓。
“您還有要挑選的嗎?”
“就她一個人”
“可……”
“你有問題?”
神官慌忙的跪下,“沒有沒有,大人選了誰就是誰,我這就去教她一些規矩,以免沖撞了您。”
阿卡蘭斯執起書,周身散發的冷氣昭示着他不想再被打擾,神官識趣的帶人離開,遣散掉其他人後,将烏莉一個人單獨留下。
“你叫莉莉爾?既然裁聖官大人選了你,就要好好跟在大人身邊學習,什麼事情能做,什麼事情不能做,你心裡應該有數。”
神官的聲音很冷,像是打量一件貨物一樣看着女孩兒,烏莉壓下心頭的不适,溫順的應下,“謝謝神官大人,我能被裁聖官大人選上也是多虧了您,以後在神殿,還需要您多多提點。”
烏莉的奉承讓神官臉色緩和,他得意的哼了聲,用力一甩袖,“算你識相,來了神殿不管你之前是什麼身份,隻要在這裡,你們便什麼都不是,在做任何事之前,都要掂量自己的分量,若是被我發現你出了什麼岔子,可不會因為你的身份而免去懲罰。”
神官放完狠話就扔下她走了,烏莉松了口氣,滿面愁容,這神殿怎麼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樣,既是光明神殿,這裡的神官理應是謙遜有禮,大愛無私,為光明獻身一切。
怎麼一個比一個刁鑽刻薄,還動不動就威脅人,哪裡還有神官的樣子。
烏莉在心中狠狠唾棄到。
在神殿的日子處處都受到限制,規矩比在莫奎因的王宮還要麻煩,被整日束縛在條條框框中的神官已經變得麻木,烏莉也快要冷靜的瘋掉。
阿卡蘭斯雖然将她選走,但平日裡幾乎看不見他的人影,她被安排在他身邊的侍官手下,偶爾才能摸到他的一片衣角。
對于這個情況,烏莉十分苦惱,阿卡蘭斯像是刻意在避着她似的,但同時又掌握着她的行蹤,對于越是古怪的事情,烏莉便越有興趣解密。
趁着月黑風高,烏莉又拿出了她那件熟悉的隐身衣,神殿夜晚設下禁制,整座宮殿都沉睡着,沒有人敢違背命令在夜晚遊蕩。
沒有人巡邏,烏莉輕而易舉的來到了阿卡蘭斯的門前,她正準備悄悄推開一條門縫時,裡面穿出一陣吵鬧聲。
“阿卡蘭斯,妄想脫離神殿的人都将受到神罰,沒有人能活着走出神殿,我希望你考慮清楚。”
說話的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一身象征着大神官的錦袍,彰顯出他的身份。
阿卡蘭斯沒有說話,門外聽不到他的聲音,大神官甩袖冷哼而去,怒氣沖沖的推開門離開。
烏莉趁此機會立馬鑽進了房間,她背靠着牆壁隐藏住自己的氣息,對潛入偷窺的事已經駕輕就熟,她傷感的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淚,真是堕落了,美好的品格已經離她遠去。
四面的窗戶大敞,薄紗制的簾子被風高高吹起,懸崖巅的冷風灌進房間裡,烏莉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阿卡蘭斯迎風而立,衣衫被風吹的飄搖,雪白的長發在夜色中泛着銀光,他的背影顯得格外孤寂。
烏莉不知道他要做什麼,隻能靜靜的等待着,忽然,阿卡蘭斯劇烈的咳嗽起來,胸腔裡湧出一股濃郁的血腥味,他嘴裡吐出鮮血,手被迫扶住窗台。
突如其來的變動讓烏莉不敢動作,她看着阿卡蘭斯的銀發慢慢蛻變成黑色,直到周身被黑暗籠罩吞噬。
阿卡蘭斯随手抹掉嘴角的血迹,他推開門直奔主殿而去,烏莉緊跟在他身後,兩人一前一後穿過重重廊柱。
急促的呼吸聲,不斷從口中湧出的鮮血,烏莉額頭上的冷汗直流,她害怕極了,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跟着阿卡蘭斯來到最開始進行洗禮儀式的地方,不同于白天的明亮華麗,夜晚的大殿陰森的吓人,空蕩蕩的殿中任何聲音都會被無限放大。
大殿正中央的地面上刻畫着太陽符文,擡頭看向頭頂,浮雕壁畫上有一個彩色寶石堆砌而成的圓球,阿卡蘭斯赤腳站在太陽符文上,手掌揮動間,金色的流光不斷湧出,它們都彙聚到一處,直直的沖向頭頂的浮雕。
僅是刹那,刺眼的光芒從寶石中不斷的流出,幾乎整個大殿都閃爍着耀目的光芒,他腳下的符文也開始轉動,像是古老的指針開始轉動,滴答滴答,正前方的高台上出現一隻巨大的眼睛。
烏莉緊緊捂住嘴,看着那隻巨眼緩慢睜開,它在殿中掃視一圈,烏莉急忙躲到柱子後,大氣都不敢喘。
在烏莉看不見的地方,阿卡蘭斯走上台階,他站在巨眼之前,指尖劃破将血豎着在巨眼上一劃,時針轉動的聲音再次響起,變得越來越快。
巨眼開始破碎分解,所在的地方形成一個空洞,阿卡蘭斯的身影消失在無盡的漩渦中,所有的一切瞬間歸于寂靜。
烏莉渾身脫力的坐在地上,她臉上的情緒變換數次,最後拽緊鬥篷,急匆匆的離開主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