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僵持了半柱香的時間,閻絮終是打破了平靜,她問道:“魔軍可都出來了?如今怎麼打算?”
“還在慈空鏡中,隻有我一人出來了。”
閻絮聽着,松了一大口氣,還好魔軍都還安全。
三人正說着話,忽聞外間雷聲轟鳴,接着一股強烈的威壓迎面而來,屋内的人都感覺有幾分不适。
錦悅匆匆跑來:“不好。那仙族統領擎蒼率十萬天兵壓境妖族,說狐族二皇子藏匿仙族逃犯,要将逃犯閻絮與二皇子捉拿回去問罪。”
“他膽子可真大!”蕭沉鸾拍案而起,因為憤怒雙眸都燃上一絲血紅。
月青玄輕咳了兩聲:“沒想到他這麼快就發現了。”
蕭沉鸾輕嗤一聲:“你那把戲随便唬唬人倒也罷,可那擎蒼不是個沒腦子的,瞞得過一時還瞞得過一世嗎。”
月青玄掙紮着起身:“本公子去會他,我就不信在這六界,就任由他仙族說了算。”
錦悅忙道:“族長與衆位長老已經去談判了,你先别急,說不定有回旋的餘地。”
蕭沉鸾冷聲道:“與這種人可沒有談,他無非就想讓本座出去,本座去便是,本座可不想因此連累你們這些無關緊要的人。”
閻絮聞言,心驚不已。在她看來,天大的矛盾也有緩和的法子,并非非要犧牲誰的。不久前月青玄斷一尾救他,如今蕭沉鸾又為了不連累旁人偏獨自去應戰,這樣接二連三地送死實在沒必要。
“二皇子,你們狐族向來防守嚴密,祖輩精于庇佑防護之法,當初蕭沉鸾帶魔族壓境都未能攻破,可否請二皇子不要再動幹戈,隻開啟全部防護防守一時,待拖得久些,仙族自然會有所松動,再則還有族長前去遊說,他們一定不會再這般強硬。”閻絮誠懇道。
這回,蕭沉鸾難得沒有莽撞,隻聽着閻絮的處理辦法。在閻絮說完後,還附和道:“閻絮所言是。”
月青玄低眸思索了一會兒,便喚來錦悅吩咐下去,叫她開啟狐族最高防護,再令幾大族長在陣中護法,以求安穩,靜候幾大族長談判的後訊。
錦悅知曉現在正值緊張關頭,不敢含糊,當即便帶人前去護法,但還沒踏出門,便聽着遠似天邊近似眼前的渾重的聲音。
“狐族派幾大長老來勸和,莫非是非要插手我們仙族與魔頭蕭沉鸾的事了?本仙本有寬人之心,不想将事情做盡,但狐族袒護蕭沉鸾罪不可恕,既狐族如此...”擎蒼頓了頓,“本仙便順手隻好将狐族整肅一番。”
錦悅周身一頓,這一出去布陣,就做實了狐族與魔族同仇敵忾,原本還可保全自身,但如此一來再想抽身而出便不能了。
他們狐族不比魔族和仙族,雖是妖族之首,但畢竟隻占一方之地,無法号令全部妖族,隻得利用詭計心機在六界中生存,平日對付蕭沉鸾他們已經煞費苦心,若再多上仙族這個仇家,隻怕日後蕭沉鸾翻臉不認,狐族腹背受敵,覆滅便是彈指一揮間。
從前錦悅莽撞,願意為仗義豁出去,但月青玄一向聰明自保,如今卻為了閻絮生生被仙族折磨得去了一條命,她覺得可怕極了。
狐族自來善控人心,倡導用兵在精不在莽,這是月青玄将一應事情交與她後的心得。從前她敢為了閻絮叫嚣蕭沉鸾,如今她卻不敢賠上月青玄和整個狐族去為陣護法了。
她緩緩轉過身,隻是一時不知說起。
月青玄明白她的遲疑,不由催了她一句:“錦悅,你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性子,現在竟然怕了嗎!你從來不會是這樣畏手畏腳的啊!”
錦悅搖搖頭,道出心中想法:“蕭沉鸾現在用得着狐族,便願與我們合作,但若是一同擊潰仙族,焉知他不會反手清算我們,我們狐族一向萬事缜密,方能千年萬年在這六界有一席之地,難道二皇子就為了閻絮一個剛認識不過數月的人,如此不顧前顧後了嗎?再者,仙族氣勢洶洶,神族隕滅後六界難逢敵手,二皇子如何能斷定我們站在仙族對立面能得太平善終?”
“錦悅......”月青玄不知如何反駁她的話,也不忍心斥責,隻喃喃念了她的名字,想她能回心轉意。
“是啊,你常說錦悅性子風風火火,父親也說錦悅太過剛直,不像狐族人,但錦悅不傻,從前妖魔兩族可以有來有往...但你為瞞過擎蒼斷了一條尾,連蕭沉鸾也被迫入了慈空鏡,這些我并不是一無所知啊!我方才一路過來,狐族百姓是如何擔驚受怕,将士們是如何誠惶誠恐,這些我都看在眼裡......仙族一怒,伏屍十裡,那擎蒼更是!”
蕭沉鸾聽着錦悅的話,不禁握緊拳頭,他并沒有對這個出言不遜的妖族姑娘動粗的意思,隻是不想自己唯一一次忍辱偷生反倒會給别人帶來更大的負擔。
錦悅所說句句有道理,他蕭沉鸾不願讓月青玄為難。從前他刁難過月青玄很多次,如今他蕭沉鸾深陷囹圄,卻讓月青玄攜整族為自己沖鋒陷陣,即便是因為閻絮的緣故,但也沒有這樣的道理!
“本座一人做事一人當。”蕭沉鸾走到月青玄塌前,躬身對他說了句“多謝。”
而後道:“都是我曾經弑父殺兄的罪過招緻這種種,此事終要解決,本座不想牽扯旁人。此外,本座無論與那擎蒼誰輸誰赢,方才所言的狐魔兩族百年不犯都絕不違背!”
“照顧好閻絮。”論單挑,兩個擎蒼都不是蕭沉鸾的對手,但擎蒼沒這麼有德行。加上十萬天兵和仙族繼承下來的千百件同慈空鏡這般的神族神器,蕭沉鸾不敢說自己此去能像多年前墜誅仙台般好運。
他快步跨門而去,身形擦過低頭不語的錦悅,但此行他并未有負氣,他不願狐族置身事外,一切都該他來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