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蒼揚起嘴角,幅度越來越大,最後變成仰天大笑,一番小人得志的模樣演的淋漓盡緻。
錦悅已經不知現在該怪自己大意,還是該怪擎蒼卑鄙,她手持厲鞭,與擎蒼相對,她知道自己無法從擎蒼手中救下閻絮,而擎蒼也看不起她,并不想跟她談任何條件,隻是在等蕭沉鸾來。
約莫十個數後,蕭沉鸾和月青玄同樣出現在擎蒼面前,他們面色都不大好看,眉頭壓的很低。
方才,蕭沉鸾在月青玄眼前斬殺擎蒼,然而那擎蒼卻化成一道紅色的殘破披風落成一堆,待他們反應過來急迫趕回,局勢已經掉了個個兒,閻絮被擎蒼控制生命垂危。
“擎蒼,你有什麼沖着我來!放了閻絮!”蕭沉鸾怒聲道。
擎蒼面色淡然,全然沒有方才的慌亂,他挾持閻絮朝着雲頂的峰巒而去,蕭沉鸾和月青玄不敢莽撞救人,隻能随之而去。
于是,片刻後,擎蒼和月青玄、蕭沉鸾、閻絮四人立于可俯瞰整個戰場的巅峰之上對峙者。
“擎蒼,挾持一個小妖算什麼本事,放了她,我們打個痛快。”蕭沉鸾每說重一句話,閻絮脖子上的劍就會劃得更深,所以他的聲色緩和不少,隐約間還有些懇求的意味。
閻絮目光向下,光潔的劍面映出她顫抖的睫毛,她不敢說話甚至不敢吞咽口水,這把劍并不是威脅的架勢,而是實實在在地插入了她的血肉,她隻要動作微大,便會被這劍鋒劃破喉嚨。
“你有沒有後悔跟我為敵。”擎蒼垂頭,附在閻絮耳邊說道。
閻絮看向蕭沉鸾,手上依然握着那柄叫擎蒼為之忌憚的神弓,但下一瞬間,這柄神弓就被擎蒼奪去,隻有争奪間指上的勒痕還留在閻絮手上。
擎蒼試着用靈力拉動琴弦無果後,一腳将神弓踩在腳下,帶着懷疑和驚詫看向閻絮。
“區區一個小妖......”
他後面的話被月青玄打斷,“擎蒼你想要什麼盡管提,不要傷害閻絮。”
擎蒼無暇顧及被閻絮拉動的神弓,他看向月青玄:“還輪不到你跟我說話。”
“蕭沉鸾。”既然說起要求,他也懶得再繞彎子,直接對蕭沉鸾道:“看來這個女人對你很重要,那你肯不肯為了她而死?”
蕭沉鸾沒有任何猶豫,“我以死換她。”
閻絮神色一動,心上好像突然被什麼撞了一下,明明值此生死關頭,她卻感覺一種讓她歡喜快活的情愫在心間蔓延開來。這種感覺很奇妙。
“可是我舍不得你死。”擎蒼神色狂亂至極,唇角挂着一絲詭異的笑容,“你死了這世間我還怎麼再尋對手?我不讓你死,隻要你做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我記得你至死不認自己弑父殺兄,以至于天界現在還有人覺得你是另有隐情,像重钺仙君之流不在少數。我要你親手寫下罪己诏,承認自己弑父殺兄,罪無可恕,宣告六界。既你想做魔,我便讓你這個魔做的更踏實一些,如何?”
蕭沉鸾神色一怔,血氣直沖頭頂,又瞬間凝固。
承認他弑父殺兄,那他這幾百年的查找真相都不作數了,他幾百年的夢魇又算什麼?
“或者,你也可以不答應。”見蕭沉鸾猶豫不決,擎蒼催促道:“我現在就殺了這個小妖。”
“你若殺了閻絮,我定會殺了你,然後踏平仙界。”蕭沉鸾緊張道。
擎蒼像聽到了什麼笑話,“是嗎?憑你魔界和區區狐族?莫忘了,神族隕滅後,仙界獨尊,受人界供奉,可驅使鬼族。你才幾百年根基?又背着弑父殺兄的名頭,六界不恥,竟妄想撼動仙界。”
“蕭沉鸾啊蕭沉鸾,魔頭就是魔頭,我素知道你沒什麼心眼兒,卻不想你連最簡單的利害關系都不明白。”
蕭沉鸾看着被鮮血浸濕衣襟的閻絮,一股無力感襲來,仿佛抽走了他全部的力氣。
擎蒼仿佛早有準備,将一素白的卷軸和一支筆扔在蕭沉鸾身前,“此乃仙界密寶,用其書寫出的文書可千萬年不腐不朽,最适合存放你這種人的累累罪行。”
“不要!不!”閻絮聲嘶力竭地呼喊,她知道蕭沉鸾最在意什麼,所以絕不可以看到他為了她做自己最不想做的事情。
“蕭沉鸾。”鮮血從閻絮喉間滾落,将她的素衣染的鮮紅一片,因此她喉間發出的聲音也發緊了。
“閻絮,你别動。别怕,我會救你。”蕭沉鸾撿起那卷軸和筆。
“蕭沉鸾。”閻絮隐忍着哭腔,極力說道:“好好活着,不要打仗,為了六界,不要打仗。”
如何能不再戰争,閻絮不知道,也無力阻止,但是隻有蕭沉鸾會聽她的話,所以她隻能對蕭沉鸾說:她想要六界安定,不再打仗。
話音落下,閻絮身形微微向前一動,決絕而勇毅,淺如娟帛撕裂的聲音在響起刹那,帶走了一隻小妖的命。
她隻是一隻小妖,有幸得一人的垂青,不過歸根結底是無關緊要的。
“不!”重钺仙君驟然出現當場,在他聲音響起的瞬間,擎蒼看見隕逝的閻絮眉間若隐若現地浮起一道湛藍色的神族印記,緊接着迅速消逝。
他仿佛明白了什麼。
可一切都為時已晚,閻絮用盡了自己全身力氣撞向擎蒼架在她脖子上的劍,此時她的喉嚨已經完全破裂,整個人瞬間被頸脖噴湧而出的鮮血染成了紅色。
此時的如一朵被風霜欺淩過的殘破玫瑰,柔軟無力的倒下。
擎蒼從見到閻絮眉心一閃而過的神族印記時,已經呆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