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的阿絮沒錯。
“我姓蕭,你若是叫他青玄哥哥,便喚我蕭哥哥,我以後也不會與月青玄計較。”
月青玄聽着蕭沉鸾這麼不要臉,幹嘔了一聲:“蕭沉鸾,你讓人覺得惡心。”
“你先别惡心。”蕭沉鸾抱起手,因着尋到閻絮,十多年夙願得償心情大好,眉眼間帶着些沾沾自得的喜氣,“月青玄,你雖狡詐奸滑不易吃虧,但大抵都是做妖的那一套。論做人,我比你明白的多,在人界,你跟着我混,比你現在日子好過,你總不會想閻...雪生跟你過苦日子吧。”
月青玄用舌尖頂了頂腮幫子...蕭沉鸾說的還真有幾分道理。
他不懂人間的規則,在人界謀略和智慧是不能說服愚民的,打赢了凡人是要被抓的,相當于把腦子和實力這兩個左右手捆起來,什麼都無法施展。
這十幾年,他靠典當過日子才沒讓兩個人餓死,但蕭沉鸾這個他一直認為其莽撞愚蠢的人,竟然短短幾年在人界混成萬人之上、權勢滔天的地位。
這一點,蕭沉鸾比他好太多。
跟着蕭沉鸾周雪生這一生大可歡樂無虞,絕不像跟着他那般東躲西藏。為了雪生,他也無法再自私下去了。
“走吧,我這隻大妖自願歸降于你,願造福百姓将功補過,反正我吃了幾百個人的傳聞都是假的,想來也不會真的有苦主上門喊冤非要置我于死地。”月青玄道。
蕭沉鸾一笑,目光落在周雪生身上。周雪生也沖蕭沉鸾回了一笑,這笑明豔清澈,純如從未曆經苦難挫折,那樣樂觀美好。
恍然間,他仿佛又看見閻絮死在擎蒼劍下那一刹,那時苦笑難舍的閻絮與現在明豔美好的周雪生重合在一起。
淚眼朦胧中,蕭沉鸾立誓:此生守護周雪生,再不會讓她受一絲委屈。
蕭沉鸾變了一副鐐铐,将月青玄雙手雙腳束縛,道:“既然你被我降服,就應該有個階下囚的樣子。”
“喂!做戲罷了,這麼認真做什麼?”月青玄将鐵铐擡起在眼前端詳,這鐵铐沉甸甸的,一有動作那鍊接手铐腳鐐的玄鐵鎖鍊便噼啪作響。每響動一次,就在宣告着現在他的可憐。
月青玄深呼吸一口,做戲做全套,為了顯示自己屈服的決心,順利入蕭沉鸾麾下,護在周雪生身邊,就算帶着這副枷鎖入皇城,受盡冷眼與憤怒,他也忍了!
但他萬萬沒想到,蕭沉鸾去皇城的路是走着去的!
蕭沉鸾如此解釋說:“雖然你我可以一日飛馳三千裡回去複命,但本座的緝妖司可沒那個能耐,本座如今身為國師,掌一萬兵馬三千信徒,自要顧全所有人。”
“你!蕭沉鸾,你我早日回去,讓他們慢慢走就是。”月青玄可不想帶着枷鎖,背着大妖的臭名聲走一路,到時候回了皇城,隻怕自己頭上的爛菜葉都夠養活一城百姓了。
蕭沉鸾笑着搖頭:“月青玄,你腦子怎麼這麼簡單?捉你這隻大妖回去,聲勢越大,對天子越有利,他怎麼可能放棄這個揚威立信的好機會?你就委屈一下,成全本座和陛下的體面。”
什麼時候自己竟然會被蕭沉鸾說腦子簡單了?月青玄咬着口腔的嫩肉,一萬個不願意。但他打不過蕭沉鸾,雪生還在蕭沉鸾手裡,如今不得不順服,隻好忍而不發。
蕭沉鸾用指尖輕輕挑起月青玄雙手間的鎖鍊,然後在掌中慢慢攥緊用力一拽,月青玄被牽引着往前撲了一步,瞪向他。
蕭沉鸾置若罔聞,将月青玄拽着往遠處出海島的船上而去。
因為碼頭停靠船的地方實在算不得冷清,所以月青玄一被綁到船邊,便有幾個碼頭上的苦工追過來,問蕭沉鸾:“哎!你是誰,綁我們青玄弟兄幹啥!”
蕭沉鸾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但這一說又太麻煩,于是拍拍月青玄讓他給大家展示一下原因。
月青玄瞬間會意,這十幾年雖然對于妖魔來說隻是彈指一揮間,但畢竟相處這麼久,他和這個小漁村的漁民都有了感情,為避免他們因自己被捕而節外生枝,月青玄索性将自己身後碩大的八尾現出來,瞬間幾個苦工吓得前仰後翻,甚至有人朝相反方向慌不擇路地逃去。
月青玄頂着沒逃的苦工們又驚又怕的目光說道:“陳兄弟,林兄弟,如你們所見,我是妖。”
未免前因後果說起來沒完沒了,月青玄沒等他們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便登上了船。随着蕭沉鸾和周雪生的船漸行漸遠,消失在衆人眼前。
“直接顯露真身,也不怕敗壞你們九尾狐的名聲?”蕭沉鸾玉立在船頭,巍然不動,随口問道。
“什麼九尾,現在是八尾。”月青玄無所謂道。他們狐族塗山一脈沒落後,在人界的名聲就越發得差,如今也不在意這些虛名了。
蕭沉鸾這時看向蹲在船艙望着漁村失神的周雪生。
對于月青玄的“八尾”一說置若罔聞,果然是前塵往事全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