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生咀嚼了一下蕭沉鸾所說的東西,雖聽的懵懵懂懂,但也發現是自己把問題想簡單了。
蕭沉鸾的意思大概是殺了秦晚招,容易被皇室針對,被皇室針對就是觸犯天威,會被仙界針對。周雪生從來沒有将目光放在什麼人界、仙界這麼廣闊的眼界上,不懂怎麼蕭沉鸾和月青玄張口閉口就是六界,仿佛他們對六界之事很有話語權似的。
還有,蕭沉鸾口中兩族之禍是哪兩族?難道是說殺秦晚招的事暴露,會引發月青玄所在的妖族和人界之間的對抗?可是月青玄一隻妖殺了人,為什麼要對整個妖族開戰啊。
最奇怪的是,蕭沉鸾說的身份暴露是什麼意思?他究竟是什麼身份?
為什麼他身份暴露了,天子就一定不會站在他們這邊?
還有既然太後身邊有那麼多高深莫測的人,怎麼這個國師還能輪得着蕭沉鸾?她可聽說蕭沉鸾這個國師得來全不費工夫,不過用了一招點石成金還有一個變身的障眼法便被皇上器重。
她心裡疑問太多,尤其是關于蕭沉鸾的身份,她早就疑心重重了。
之前她覺得蕭沉鸾是修煉大成的仙君,但現在聽蕭沉鸾話裡話外對仙界的态度,他好像根本不是天上下凡的仙族,倒像是戲文裡犯錯被貶的罪仙。
對!罪仙!如此一來,蕭沉鸾身份暴露之後,天子定是不會再信賴他的。
周雪生知道蕭沉鸾自己沒提的就是不想說,所以心裡琢磨了很多,都沒問出一句。
倒是月青玄這個不知死活的,偏偏誤打誤撞替周雪生問了一嘴,“哎?蕭沉鸾!既然太後身邊那麼多修士散仙,怎麼就你撈了國師這個位置?”
蕭沉鸾白他一眼:“太後身居高位,自是和秦晚招一般,不會在意百姓死活,養那些修士散仙隻為自己長生罷了,根本不會叫他們分出心神救無辜百姓。隻有咱們的天子,新官上任三把火,為了揚名立萬,非要找個有能之輩除妖,所以自也不會吝啬一個國師的虛名。”
月青玄作出了悟狀。心想,人界都這麼道貌岸然,難怪能與仙界沆瀣一氣。
說話間,三人突然覺察到周雪生的房間有開門的動靜傳來,他們齊齊循着聲源看去,隻見是陶清妍攙着門框走了出來。
周雪生見狀,快步走過去攙扶住她,“你怎麼出來了,你身體還沒好。”
陶清妍沒作聲,她似乎在隐忍着什麼,努力走到蕭沉鸾的跟前,然後對着他重重地跪了下去,她哭泣道:“求求你,國師,替我們陶家報仇,我願意這一輩子、下輩子當牛做馬報答你的恩情。”
月青玄聽過蕭沉鸾剛剛的話所以不敢答應,蕭沉鸾則是沉吟片刻,之後将陶清妍攙扶起來,對她道:“陶姑娘,若秦晚招是當日欺淩你的小卒,本座現在就可以提他的人頭來見你,做這個順水人情。但秦晚招是國舅,本座就需要從長計議。但本座答應你,會盡全力為你複仇。”
陶清妍聞言,哭泣聲更大,身子也如弱柳般晃了幾下,她擡眸看着蕭沉鸾:“國師,難道連你也忌憚秦晚招的權勢嗎?我知你和月公子能耐極大,一定有辦法殺他的對不對?”
蕭沉鸾不知怎麼開口,他是魔尊,而月青玄是狐族二皇子,一旦動手殺掉秦晚招性質就會全然不一樣,但這事根本沒辦法對陶清妍這個外人說。
陶清妍沒等到蕭沉鸾肯定的回答,心中已經了然,蕭沉鸾任命于皇家,是絕對不會為了她搭上自己的前途的。她不怪他,他已經幫了她很多,就算拒絕她也是人之常情。
她現在隻是恨,恨自己為什麼這麼低微,這麼弱小,永遠都期望着别人來救自己,永遠都保護不了自己想保護的人。
“陶清妍,本座并非忌憚秦晚招的權勢,隻是在想事情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覺解決,不影響任何人。”蕭沉鸾隻覺得越解釋越是亂了,說來說去,自己都像個貪生怕死的。
“好,好。”陶清妍如今也聽不進去什麼,她實在不想“恃弱淩強”,逼迫别人為自己做什麼事情,于是慢慢轉過身,朝着房間裡而去。
走到一半,她好像想到了什麼,回過頭來問周雪生:“雪生姐姐,你知道我爹娘什麼時候問斬的嗎?”
周雪生把陶清妍送回來的時候打聽了一下陶家的事情,其他跟王大娘說的差不多,而她正好問了一下具體時間,就回應道:“十二月十五日那日。”
陶清妍呆愣在原地。
十二月十五,正是月青玄要送她回來那天的後一天。如果她能早一天回來,或許就能阻止這一切。如果不是那天的大雨和驚雷,她就能趕回來了!
上天為什麼要這麼對她!
陶清妍坐在長椅上,手指甲掐進了掌心,悔意與恨意從胸口彌漫到全身,淚水如決堤一般。
周雪生看着她這般痛苦模樣也忍不住難受,她上前握住陶清妍的手,柔聲安慰:“妹妹,你不要着急,國師和青玄哥哥定會幫你,隻是他們與我們不一樣,需要考量。”
“我知道,姐姐,你們已經對我很好了,我明白。”
瞧着陶清妍這般模樣,周雪生安慰了好一陣,直到她哭累了睡着,她才放心離開。
這幾日蕭沉鸾與月青玄不知所為何事,在府中時間也不多,陶清妍就盡量陪着陶清妍,希望她能放松些。
陶清妍因着周雪生的陪伴,情緒穩定了不少,這日兩人一起用過晚膳後,陶清妍一改往日抑郁,拉着周雪生在院中喝茶。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從小時候的趣事聊到現在京城時興妝容,差不多月上中天時,陶清妍忽然從懷中拿出一方繡帕。
那繡帕以白底絲綢為底,上面繡了幾朵淺藍六瓣雪花樣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