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青玄已經覺察出不尋常之處,蕭沉鸾怎會絲毫不明,他并沒多擔心接下來發生的一切,隻看着慢慢被烏雲遮蓋的天,大聲對衆百姓道:“今日恐有邪祟出沒,諸位請即刻回家,若一會兒無辜傷亡,本座概不負責。”
衆人雖好奇事态,聽了蕭沉鸾的話卻不敢逗留,紛紛往回家的方向奔去,将家中門窗緊鎖,很快大街上除了蕭沉鸾和月青玄便再無旁人。
月青玄見蕭沉鸾如此行事,也知事情的嚴重性,便對蕭沉鸾問道:“是不是因為你去天啟閣為陶清妍改命?可你受那麼重的傷,不是已經受到反噬了嗎?”
“逆天而為,事情敗露,遲早有這麼一天。”蕭沉鸾面色鎮定,他已經看過太多次這樣的場面,沒什麼害怕的。
他翻身下馬,對着馬背重重拍了一下,這馬兒受驚便不要命地向前方跑去,很快沒了身影。
如今,能多活一條命也是一場造化。
“月青玄,你先去接雪生和陶清妍回家,這裡我來應付。”蕭沉鸾說罷,一道驚雷劃破雲霄,直沖他而來,光影照亮了整條長街。
“蕭沉鸾!”月青玄驚呼出聲,幸而蕭沉鸾躲得快,那道急速而來的光影并沒有擊中蕭沉鸾,而是擊打在他的身側,發出一聲碎石迸濺的巨響。
很快,碎石迸濺的巨響在蕭沉鸾身邊各個地方響起,一團團雷電沖擊石塊發出的黑煙與火光在周圍密布。月青玄下馬,同樣将馬兒放走,與蕭沉鸾并肩:“蕭沉鸾,這回我要幫了你,你得答應我,一千年不許犯妖族一步。”
“月青玄。以往是仙族污蔑我,但這回逆天改命終究是我先挑起事端,若天界要罰我,我也認了,隻要不因此影響曆劫的妁華和閻絮。”蕭沉鸾沉聲道。
“放屁!你已經被劫冊重傷,此為天道之罰,他們仙族怎可一罪數罰,這太不講道理了。”
話音剛落,蕭沉鸾身邊又降下一道天雷,這雷來的氣勢洶洶,蕭沉鸾仰頭望天,這一次卻是躲都沒躲,任由那道天雷劈下,他瞬間頭痛欲裂,跪倒在地,感覺天靈蓋都被劈開,想要強撐身體站起來也是毫無辦法。
在他渾身脫力時,一道天雷再次降下,将他本就彎曲的脊梁徹底擊垮,他整個人伏在地上,心裡還在想着周雪生。
他嘴角微揚,一絲血從他口中溢出,他想,還好,還好這天罰來的不算遲,若在良辰吉時降下,他這般狼狽的模樣就要被雪生看個正着了。
雪生那丫頭心太善了,看他這樣又要自愧難當,沒頭沒腦地替他擋這天雷,那就不好了......
“蕭沉鸾!你瘋了!這是天雷,三道便能讓仙仙根盡毀,妖族魂飛魄散,你為什麼不躲!”月青玄大聲厲呵道。
“本座受了雷刑,便是罪有應得,改命之錯已經償還,日後便能和雪生無虞了。”蕭沉鸾看向月青玄,一口黑血從口中嘔出,他努力說道:“月青玄,好好照顧雪生,就說...就說我突然遇妖,受皇命去降妖了,别讓她擔心。”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想這些!”月青玄雖擔心蕭沉鸾傷勢,但更怕此刻有人襲擊,所以持劍做出備戰之态。
蕭沉鸾趴在地上,渾身筋骨盡斷的痛苦讓他忍不住發出一聲聲嗚咽。身體上殘留的雷力不斷沖擊着他的神經,将他帶入一輪走一輪的痛苦。
“啊!”蕭沉鸾痛呼出聲,近乎暈厥,他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靈力一點點流失。
這時,他眼前突然多了一雙黑色的長靴,他仰頭看去,見是久違的人——擎蒼。
擎蒼看着蕭沉鸾,或許覺得自己太居高臨下,于是蹲下來,嗤笑道:“蕭沉鸾,沒想到再見你會這麼慘,你啊,還真是死性不改,改命劫,你是怎麼想的?”
“擎蒼!蕭沉鸾已經領罰,罰當其罪,無論如何你也沒有資格再對他出手。”月青玄沖上來想維護蕭沉鸾,卻被擎蒼以一道結界擋住,隻能被迫做一個不甘心的旁觀者。
蕭沉鸾自然不會向擎蒼解釋心中所想,隻輕笑一聲便将頭埋進血泊中。
擎蒼對蕭沉鸾的不屑十分厭惡,他總是這樣,無論在什麼樣的情況下都能做出那副無懼無畏的樣子,看的叫人惡心。
“蕭沉鸾,我不殺你,免得說我公報私仇,不過你也犯下滔天大禍,活罪難逃。”擎蒼擺擺手,喚來仙卒,“将蕭沉鸾帶走。”
“蕭哥哥!”
被兩個仙卒架起的蕭沉鸾回頭看去,看到了一身赤紅的周雪生。
從剛剛晴天驚雷起時,她一顆心就跳的厲害,總感覺是有什麼禍事臨頭,這般越想越心慌,顧不得喜婆們阻攔,直接沖出了門。
剛出門就見到蕭沉鸾渾身是傷,癱軟的被兩個身着铠甲的人架起。
擎蒼見到周雪生時,雙眼微眯。
果然,她還沒死。
“雪兒,雪兒你先進去。”月青玄就怕擎蒼再見到周雪生,會對她不利,急忙将她擋在身後。
隻是周雪生現在哪裡會回去,看到蕭沉鸾重傷的那一刻,她心底的閥門瞬間打開,一股酸澀悸動與澎湃的愛意噴湧而出。
“他們,他們要帶蕭哥哥去哪?!蕭哥哥怎麼這樣了,為什麼啊?”周雪生驚叫着,因為身體裡的無力感讓她隻能用音量來作為自己唯一的力量。
蕭沉鸾垂着的頭緩緩擡起,他俊朗的臉頰被血染了大半,隻是這樣一個擡頭的動作似乎已經用盡了他所有力氣:“雪...雪兒,我沒....沒事,聽話,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