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清妍得到了這個消息,馬不停蹄地就回了家,準備出行的東西。
卻不想,在她離開不久後,那王道長出了民舍,拐了幾個彎最後在一輛豪華馬車前停下,他未進馬車,隻站在窗邊恭敬的對着車内人道:“太後,您吩咐的已經辦妥。”
“好,辛苦王道長了。”
“能為太後辦事,是貧道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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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府上能動彈的隻有陶清妍和周雪生,陶清妍不想讓月青玄和蕭沉鸾擔心,而周雪生又需要留下來照顧蕭沉鸾,所以她誰也沒有告訴,趁着月色隻身離開了國師府。
出了國師府大門,她回眸看去,心中隻想着自己終于可以為大家夥做什麼了。
将周雪生就在國師府還有一個用意,從蕭沉鸾受重傷後,她隐隐看出,蕭沉鸾對周雪生的感情非比尋常。他原以為“阿絮”另有其人,是蕭沉鸾不得的人,卻在親眼看着重傷的他夢魇後拉着周雪生的手念“阿絮”時,明白了許多。
或許,從頭到尾,蕭沉鸾的“阿絮”就是周雪生。
而周雪生看見蕭沉鸾受傷時恨不能代之受過的模樣也做不得假,她心中的人同樣是蕭沉鸾。
想明白這些後,陶清妍并沒有被背叛的痛苦,反而是釋懷。周雪生完全沒必要讓她,蕭沉鸾也沒必要屈尊降貴娶她,他們萍水相逢,他們為她做這麼多,無論如何都是真心實意為她好,她還有什麼不滿?
反正說起來婚事還未成,等日後将蕭沉鸾變成原來的樣子,她就說明一切,隻做周雪生最好的朋友,做蕭沉鸾和她共同的好友。就算此生無情愛,也能活的很好。
不必這樣别别扭扭,何苦來哉。
陶清妍這一路出奇的順利,風雪恰停,風和日麗,再加上國師府從未缺過銀子,所以一路舟車,暢通無阻,倒也不消三日便到了普陀山下。
聽恰好知道千淨紫蓮的一個本地人說,那千淨紫蓮長在普陀山最高的山峰上,一路上去天寒地凍,空氣稀薄,絕非她這個弱女子可經受的。
陶清妍知道千淨紫蓮珍貴,不敢假手于人,雖被本地人勸回,卻固執地要登山尋藥。
剛開始,隻是爬山的過程有些勞累,陶清妍便時不時停下來飲水休息,再往上寒氣便侵入骨髓,風像刀子一樣不要命地刮在臉上。
最令陶清妍厭煩的是,她好不容易接近山峰時,天又開始飄雪,雪毫無停卻的意思,越下越大,即便她時不時去抖落身上的積雪,卻仍是覺得身子越來越重。
終于她受不住匍匐在地,隻短暫休息一會兒,雪便将她整個人埋沒,她的體溫将雪化成水,無情浸入衣襟。她顫抖着,睫毛都結了冰。
“蕭沉鸾。”她喊着心上人的名字強撐身體,意識卻一點一點被抽離。終于,她眸子一閉徹底暈厥。
不知過了多久,她仿佛感覺到身體有一絲暖意襲來,她貪戀着如陽光灑在軀體一般的溫暖,慢慢轉醒過來。
在她眼前仍是高聳的山峰,而剛剛的溫暖不過是将凍死前的回溫。
她開始發熱,同時開始發困,像陷在了一團分不清的夢境。她用指甲掐緊虎口處的皮肉,靠着一點痛覺帶來的清醒慢慢爬起來。
之後,每當她有困意,便掐自己的皮肉,或是用簪子戳進身體,以自殘的方式喚醒意識,一點點地往最高處前進。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爬上那陡峭高聳的山峰的,她隻記得那千淨紫蓮的一抹紫色,就像蕭沉鸾的笑意一樣,雖然罕見卻值得她一生去追尋。
她追尋着那抹笑意,回想着與他的初遇、相處、相知,就連手上汩汩流出的鮮血也毫不在意,終于夠到那株刺眼的紫色。
她綻開笑顔,要回去時才向下方看去,深不見底、雲霧飄渺的峭壁讓她心生寒意。她吞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向着下面移去。
然而即便再小心,她仍是腳下一滑,身體摩擦着陡石一滾而下。好在懸在半壁的一塊突出的大石救了她,她壓下心裡的恐慌,身體各處的疼痛卻不合時宜地強襲而來,她在這處大石上休息了一會兒,這才鎮定精神。
“蕭沉鸾,我一定會安全回去。”她再次嘗試,沿着峭壁一路向下。這一次不知是因為她堅定的信念,還是因為她的身體早已經掌握下山的竅門,她并沒再踩空,一路順利地到了山峰之下。
最後一步後,她躺到在雪地裡,看着手上的千淨紫蓮發出由衷的笑意。
“蕭沉鸾,我馬上就可以救你了。”她自言自語道。
烏雲驅散,天上突然出現了奪目的太陽,仿佛一切都再向着好的方向發展。
她稍作整頓,然後順着原路下山。同上來時不一樣,越往下走,身體就越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