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沉鸾笑着拉過她的手,溫柔道:“好。”
二人朝着冥殿而去,待小鬼通報入了殿,二人便見着了正居高台的冥王。
周雪生扯着蕭沉鸾要跪下。蕭沉鸾微頓,随後拉開衣擺與周雪生雙雙下跪。
周雪生道明來意:“冥王大人,此人是我在凡間時的丈夫,因死在我前頭,心願未了,故久留于人世做了孤魂野鬼。如今已修煉數十年,有了一身本事,他不願為禍,隻願與我長相厮守,共同為冥界效力,不知冥王可否給他個機會?”
周雪生自知蕭沉鸾逃了幾十年的拘捕,有違鬼界法紀,所以話語間便替蕭沉鸾多多說好話。
冥王撫着胡須,故作思索了一陣兒,便看着蕭沉鸾沉聲道:“如今正是冥界用人之際,近來人界鬼怪橫行,本王便給你們一個機會。隻是,這人本該入地府不得輪回,本王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格外留情,日後他必須與你同行同步,受你監管,不得擅作主張。”
周雪生仰頭,冥王這意思是讓他們婦唱夫随?既然他如此格外開恩,她便緊忙拉着蕭沉鸾跪地謝恩了。
蕭沉鸾埋頭間,眉頭一皺,他不明白冥王為什麼要特意加上一句讓他與周雪生同行同步。他們本就是夫妻,何須如此多此一舉。
莫非是讓他保護周雪生?莫非接下來他給周雪生的任務會有危險?
再仰頭,冥王神色中晦暗至深,擱淺在蕭沉鸾身上的目光讓蕭沉鸾感受到了森森涼意,随後冥王擺擺手:“去吧,做你們該做的事。”
“望這一世你們功德圓滿。”冥王說罷,便言有事要離開,不再作理,兀自消失在兩人眼前。
“聽見沒,以後你就是老身的小鬼卒了,什麼都要聽我的。”周雪生站起身,故意裝腔作勢地說道。
蕭沉鸾在她的額頭上敲了一下,“論先來後到,我還是你的前輩,我做鬼可比你做得久多了。一口一個老身,本事沒長多少,倒是學會擺長輩譜兒了。”
周雪生吃痛“哎呦”一聲,心裡卻是甜滋滋的,雖然孤獨一生,但換回兩人在鬼界長相厮守,根本不虧。
蕭沉鸾得了冥王的準許,便擁有了鬼界的令牌,同周雪生共任鬼差,這事倒也簡單,隻要把不想入輪回地府的抓回去就可,縱是有一些棘手的,周雪生解決不了,他便出現,叼着狗尾巴草三下兩下間将那些鬼拘進捕魂袋中。
因為蕭沉鸾實力不俗,皮下又是堂堂魔尊,一來二去,一些比較難辦的事情就都落在了蕭沉鸾和周雪生手中。
兩人抓鬼抓出了水平,雙劍合璧,配合默契,但随着兩個人相處的時間越來越久,蕭沉鸾能感覺到身體中有什麼在發生改變,最直接的便是夜間入睡後的夢境的變化。在夢中,那贈與他神識的神女的模樣越來越清晰,最後竟變得與現在的周雪生别無二緻。
那神女給了他一注神識,說可助他成仙,這夢境他已經做了無數次,但這次,獲贈神識的夢境之後,緊接着便是他發狂弑殺的場景,他始終記不大清自己是如何弑父殺兄,在夢中隻有自己握劍看着兄長和父親不可置信的場景格外清晰。
美好的夢境第一次和最讓他害怕的夢境融合在了一起,仿佛警示着這兩段故事之間有什麼聯系,縱然是在夢中也讓他感受到了陣陣涼意。
神女在夢境中變成了周雪生的容貌是其一可怕之處。夢中那獲贈的神識在他身體裡隐隐發燙,甚至在他弑父殺兄時更加滾燙了,是其二。
醒來時,蕭沉鸾已然冷汗連連。他想着夢中的場景半晌,終是覺得夢畢竟是夢,有混亂荒唐之處也不奇怪。
可......他轉念一想,為何閻絮曾經也夢見過神女贈與他神識的場景,仙界為何又有周雪生的命冊,而這命冊為何又恰好被他看到?
為何從前他從未有過弑父殺兄的想法,卻在獲得神識之後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最終又把獲贈神識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
蕭沉鸾覺得自己必須查明這一切,但一時又不知道去何處查起,唯一有絲眉目的隻有天啟閣主和重钺仙君。
他就是覺得他們一定知道什麼。
不過貿然去也隻會一無所獲,唯有從長計議。
自從做了這樣的夢,蕭沉鸾便心不在焉,日日回想,而周雪生看在眼裡,她覺得活幹久了鬼也會累,便請了一天休沐,準備同蕭沉鸾一塊去找月青玄。
周雪生這些時候一直想問問月青玄,為什麼他在收到她的信後,卻一面都沒來看過她,害她最後孤獨終老。
兩個人收拾收拾,随身貼了護身符,以免被人間一些陽氣金光損傷,便忙不疊地非去皇城,果然在國師府将月青玄堵了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