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蘇晴沄剛剛放松的唇角忍不住又抽了一下。大師,你的關注點是不是有點兒跑偏?!
西九嶺見慣不怪,隻是微笑着提醒道:“我們此番上山是想借貴寺的金剛砂一用。”
蘇晴沄配合着用力點頭,希望眼前這位佛國第一人能夠清晰的理解他們此次登門的需求并給出正常的回應。
似乎是為了證明她賣力的點頭沒有白費,了空和尚特地轉向了她,然後手掌一翻,一道金光從寺院深處飛将而至、落在掌心,赫然是一個金線紮口的小布袋,那布袋也不知是何材質所制,絲線間隐隐有金光流轉、煞是好看。
“這便是本寺法寶金剛砂。”
了空依舊面向蘇晴沄,靈力催動手中布袋,紮口的金線如有靈性般自行解開,細碎的金沙從布袋的敞口中徐徐飛出、盤旋在他周圍,令這個撩開袈裟、挽起袖管的和尚有了幾分谪仙風姿。
“這金剛砂的沙粒細如微塵、無孔不入,隻要魔修有一絲皮膚裸露在外,沙粒便能透過毛孔滲入其體内、阻礙其魔氣運轉。”
蘇晴沄一臉驚豔地看着那金色細沙盤旋飛舞,當聽說這些沙粒能夠通過皮膚滲入體内,更是心中贊歎其使用的便捷性。
但緊接着,了空話鋒一轉道:“不過這玩意兒對金丹以上的作用不大,真打起架來有點兒雞肋,已經有兩百多年沒用了。”
說完,他收起靈力,那布袋的口再度被金線紮起,仿佛哀歎自己落灰的命運一般,袋口一歪、耷拉下來。
然後了空十分應景地撣了撣布袋上的灰塵,蘇晴沄則表情微微凝滞。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情緒變化,了空的語氣再度神采飛揚起來,補救道:“不過此物确是空寂寺初代方丈親手煉制,乃是本寺鎮寺之寶,毋庸置疑。而且金剛砂隻會被魔氣吸引,用來鑒定魔修身份再合适不過。”
然後他大手一揮,讓那布袋落入了蘇晴沄手中,笑眯眯的臉上浮現出一股慈祥之氣,“今日,貧僧便将這鎮寺之寶交于姑娘,還望姑娘能夠珍惜。”
又出現了!這次是老祖宗把傳家寶交給孫媳婦的感覺!
蘇晴沄覺得自己的嘴角已經快抽麻了,隻能木然扭過頭去向隊友求助。
西九嶺正悻悻然地收回了手,按照正常邏輯,那金剛砂理當借給他這個穹山掌門,無奈這位長輩的思路他三百年來都沒搞懂過。
可當他有些吃味地看向隊友時,入目的卻是一張萬念俱灰的臉,“咳、咳、咳……了空大師,柳城那邊事急,我們就不久留了。”
“哦,”了空不情不願地轉向他,“貧僧會讓南嶺這邊留心,一旦發現天神教死灰複燃的迹象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
通知他們而不是穹山和景國,蘇晴沄偷偷瞥了眼“齊鶴揚”,難道這位臨時隊友還有佛國領袖的傳訊符?啧啧啧,有人罩着的待遇就是不一樣啊。
正在歪歪中,忽見那位大師轉回頭面向了自己,開口道:“酒夕姑娘,貧僧這位小友身世坎坷、命途多舛,雖然略有頑劣但本性純良,若是相處時有所不周還望你多多擔待。”
蘇晴沄渾身一個激靈,來了,來了,又來了!什麼得道高僧、佛國領袖、最年長化神,分明就是喜歡亂操心的姨母一枚!
西九嶺看出了她眼底壓抑的狂暴,連忙起身告辭,并果斷拒絕了大師的送行。隻是在踏出菜園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一事,才又回頭看向那位空寂寺的主持開口道:“晚輩上次來寺中叨擾多日,還未謝過主持。”
了空依舊是笑眯眯的,“三月而已,算不上叨擾。”
兩人心知肚明,西九嶺并未在空寂寺住過,他們話中所說的是那個真正的齊鶴揚。
魔神撼動縛魔陣逃出三縷魔氣,其中一縷便是鑽入了當日巡守無盡深淵的齊鶴揚體内。西九嶺在第一次夢見時看到了風揚劍,于是立刻明白了這一縷魔氣的去向,這才有了半路攔截迎親隊伍、帶走齊鶴揚的舉動。
世人都傳西九嶺将齊鶴揚金屋藏嬌,但其實他是将齊鶴揚送到了空寂寺,拜托了空大師每日為其誦經驅魔,希望能夠用溫和的手段化解其體内寄居時日尚短的魔氣,保密則是為了不給這位師侄留下曾被魔氣浸染的污點。
如今西九嶺話中的真意是問齊鶴揚體内魔氣需要多久才能消除,而了空告訴他需要三個月。兩人一問一答,各自别過。
而急不可耐想要離去的蘇晴沄隻當他們說的是之前“齊鶴揚”跟着掌門來寺裡混吃混住的往事,并未在意。
這一次西九嶺帶路,不一會兒就到了寺門口。
看到小沙彌靠着松樹打盹,蘇晴沄終于松了口氣,可算是出來了。隻是這口氣還沒松完,那個如清風拂面的聲音就再一次從寺院深處傳了出來。
“極道有數,逢九必隕,小友萬萬珍重。”
蘇晴沄猛然一個激靈,幹嗎跟兩個金丹說這事兒?難道自己的身份終于還是被看穿了???
西九嶺卻是背着身高舉手臂輕輕一揮。
或許是同樣經曆過那場千古悲壯的玉城大劫,這位得道高僧對自己和玉珏一直格外關照,在他們幼年時經常來穹山看望,就如同家中長輩一般。直到南嶺戰亂,了空化神、主持空寂寺,才來的少了,而此時這一聲珍重的背後實在隐藏了太多。
看到同行人揮手的動作,蘇晴沄瞬間安心。
想多了,想多了,還真拿自己當根蔥,誰拿你蘸醬啊?人家大師分明是在暗示“齊鶴揚”留意他家掌門親親的生死。
哎呀呀,看來佛國領袖十分認同穹山掌門的愛情,連帶着我這個景國公主都好想吃瓜。“鶴揚兄”,三位化神都看好的愛情,不然你就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