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需要調查!
看着西九嶺眼中同樣難以掩飾的震驚,蘇晴沄如是想。
名叫小桃的女孩蹲在五步外的地方擺弄着石頭,車夫和小厮在馬車前探頭探腦,丫鬟一臉擔憂地向着院門内張望,中年人背着手在院子裡來回踱步并不時望向窗口。
所有人都在等待神醫為患者治療,從普通人的視角去看,這裡一切正常。
可她和西九嶺卻能夠看到屋内陡然出現的魔氣,以及那魔氣超常的膨脹速度。幾乎短短幾息之間就開始透過窗戶和門縫溢出,進而籠罩了整座屋舍——太嚣張了!
看到身邊人冷着臉邁開步子,她連忙伸手将其拉住,傳音道:他若是要殺人,你現在進去看到的就是患者的屍體;他若是要人質,等出來,咱們或許還能将人救下。
是的,魔修要殺凡人無需如此麻煩。那神醫或許是看出他們的修士身份,想要拿住一個人質,又或者需要從那凡人身上得到什麼,不管怎樣,總還有機會救人。
如此一想,西九嶺就停下了腳步,但面色依舊沉寂如冰封之海。
蘇晴沄看了眼停止擴張的魔氣,再次傳音:你不覺得奇怪嗎?
西九嶺皺了下眉,但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真是天神教徒,應該像當初的劉大那樣,即便懷疑他們的目的,也絕對不會先行暴露自己,那樣才是正常的行為模式。
可這位神醫卻反其道而行之,這甚至不能說是無所畏懼,簡直就是故意挑釁!
蘇晴沄:這麼有恃無恐,難道是有什麼底牌?
西九嶺眯起眼看向那魔氣籠罩的屋舍:底牌嘛……正魔兩道勢不兩立,僅靠幾個人質要挾是沒有用的。
蘇晴沄點頭表示認同:總不能要挾咱倆自殺吧?隻要咱倆不死,這裡有魔修的消息就會傳出去,到時候會有更多正道仙門前來圍捕,他注定逃不掉。
西九嶺:或許他對自己的修為很有自信,也根本沒打算要什麼人質。
畢竟自己将修為壓制在了金丹期,對方如果是個不長眼的傲慢元嬰,說不定打算等會兒直接砍了自己呢?
蘇晴沄露出恍然之色,同樣想到自己壓制了修為:記得你說過,魔修中有一個化神吧?
西九嶺一怔,這個猜測未免太大膽了吧……
蘇晴沄卻雙眼發亮:盧嚴拉車去柳城隻是障眼法,實際目的是來這裡跟神醫碰頭。所以他在半路動了手腳,下毒讓車隊的人産生腹瀉之症,而剛好這附近的人都知道黎村有個神醫,車隊就順理成章來治療了。
姑娘,能說說你這脫口而出的情節是怎麼想出來的嗎?
推論到此,蘇晴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殿主負責聯絡教主,而盧嚴就是柳城分殿的殿主,那麼這位神醫的……
西九嶺瞪大了眼睛,神醫就是天神教主——那位魔修中的化神——姑娘,你真是太敢想了!
見他沒有反應,蘇晴沄歪過頭問:怎麼樣?這個推論有問題嗎?
西九嶺稍作思索才傳音道:邏輯上說的通,但問題是天神教的行事風格。門派的風格通常受其領導者影響深遠,我認為謹小慎微、善于僞裝和隐藏的天神教,其教主應該不是如此張揚行事之人。
蘇晴沄想了想:要這麼說的話,這位神醫的行事根本就不符合天神教的風格啊,難道他不是天神教徒嗎?
西九嶺:那倒未必,個别人行事不守規矩也是難免的。
見她神情有些懷疑,西九嶺又道:夢見中,那名男子帶着銅錢進了濟水城,而盧嚴身上發現了銅錢,應該就是他。出柳城前他還沒有銅錢,到濟水便有了銅錢,一路上車隊隻在黎村停留過,而黎村神醫又剛好是魔修,天下哪有這麼巧的事?
蘇晴沄:也對,盧嚴應該就是來見神醫的。而神醫會如此有恃無恐是因為有不為人知的底牌,确信能夠緻我們于死地……
是什麼底牌呢?
正想着,兩人就見那籠罩房間的魔氣漸漸變淡、減少,直至最後消失不見。
随後房門打開,患者走了出來。
原本面色蒼白的少女此刻雙頰微微紅潤,先前瘦小的身體也似乎挺拔了許多,踏出門檻的瞬間便難掩激動的喊了一聲:“爹爹!”
中年人睜大眼睛上下打量着女兒,看到女兒的氣色,他的神情喜悅中摻雜着不敢置信,嘴唇顫動了幾下卻沒能說出話來。看來路上說的那般有信心,多少有些自我催眠的成分,心底裡還是有所懷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