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想跟過去,但想起“酒夕”那句“要相信隊友”,還是忍住了。
另一邊,蘇晴沄以金丹修為封鎖經脈後就開始了原地等待。毒蛇确實是林子裡的,不過是她趁小桃不注意主動招惹的。中毒也是真的,以金丹修為暫時壓制沒有問題,就算魏甯無法及時趕到,她一個化神也死不了。
不過魏甯來的很快,看到小桃被他抱着,蘇晴沄就明白如此迅速的原因了。看來這位神醫雖然讨厭他們,但醫德确實不錯。
小桃老遠就喊着:“大姐姐!我們來啦!”
蘇晴沄坐在草地上對她回以微笑,“放心,姐姐封了經脈的。”說完指了指伸直的右腿小腿,在那旁邊的土地上有個倒置的馬頭符号,是她等待期間畫上的。
魏甯看了她一眼,然後放下小桃、說了句失禮,擡手輕輕挽起她的褲管檢查傷口。他肯定看到了那個符号,卻沒有絲毫反應。
蘇晴沄能夠清晰的看到他的側臉,以及後脖頸上滲出的汗珠,确實不認識那個符号。
小桃蹲到旁邊咦了一聲,指着符号問:“大姐姐,你畫這是什麼呀?”
“是個馬頭啊,像不像?”
蘇晴沄這麼回答的時候,魏甯有些訝異地看了她一眼,似乎之前以為地上是小桃的塗鴉,沒想到是她畫的。
但也僅僅是一瞬間的訝異,神醫的視線就回落在了傷口上。那周圍的皮膚已經發紫,但因為封了經脈,并未繼續擴散。
“是什麼蛇?”魏甯問她。
她還沒開口,小桃就搶先答道:“是綠環王!”
魏甯聽後點了點頭。這是附近山林常見的一種毒蛇,雖然毒性很強,但因為是常見的品種,所以有現成的解藥。
他将解藥遞給蘇晴沄,有些意外地看到對方毫不猶豫地吞下,不覺對眼前人有了些改觀,雖然這人懷疑自己暗中為非作歹,但至少願意相信自己的醫德。
他微微點了下頭,說道:“一刻鐘後毒素便可清除。”
蘇晴沄道了聲謝,轉頭看向蹲在自己腿邊一臉憂心的小女孩兒,“小桃,能不能幫姐姐找個粗點的樹枝來做拐杖?”
小桃領了任務,立刻熱心地跑進了樹林。
蘇晴沄則看向面前的神醫,“村裡人都沒受到魔氣的侵染。”
魏甯露出一個不屑地笑,似乎在說:就知道你們住下是為了查這個。
蘇晴沄認真的看着他:“你為什麼要留在這裡?”
“治病救人。”
“去鎮上能救的人更多。”
“五年前這裡的病人最多。”
“聽說你一旬時間就解決了那場疫情,沒道理停留這麼久。而且你到黎村時宣稱自己是藥王弟子,此事早就傳開,藥王谷必然會得到消息,按理說你該逃去别處才對。”
魏甯不知在想什麼,視線盯着地面上的一點,卻似乎什麼也沒有看,聲音亦是平靜無波:“被抓回去也沒什麼不好。”
“被抓回去不就不能治病救人了嗎?”這可與你方才說的矛盾啊。
可她沒有再聽到回答,魏甯隻是一動不動的盯着地面出神,不知是不想回答還是不能回答。于是她換了個問題:“我們到的那天,你似乎是用魔力給那位小姐看的病?”
魏甯遲疑了一下,然後開口道:“那是我自創的功法。”
“功法?你靠魔道功法給人治病?”靈光一現,她想到了化療,“你用功法殺死患者體内的病毒?居然沒有破壞正常免……”疫系統,“經脈循環?”
魏甯有些驚歎地看向她,“閣下竟然對此道有所研究,”這是他第一次對蘇晴沄使用尊稱,眼神中也透出了幾分敬佩的味道,“起初我是打算創造一種能夠殺死病症的功法,不用區别病症,隻要消滅引發患者生病的物質即可——我稱之為病氣。
但正如閣下所說,我很快就發現,殺死病氣的同時也會破壞正常的經脈運行,如此一來,雖然原本的病情得到治愈,但卻會造成新的病痛。”
說到此處,他停頓了一下,似乎有些猶豫,“閣下之前說過自己略通醫術,可是做過此類嘗試?”
蘇晴沄想了下,覺得用自己所了解的現代醫學常識對付一下也不算騙人,“不是我……是見一位大夫做過,看着手法複雜、消耗甚大,而且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治療過程中很容易出現并發症。”
“并發症?”
“呃……就是舊病還沒痊愈,又有了新的病痛。”蘇晴沄見他眼中透出了學者追根究底的光芒,決定早些結束這個話題,“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隻是看過一次而已。當時是個不治之症,那位大夫說若非如此也不會使用這種有損自身的方法治療,雖然能夠續命,但患者身體變得很虛弱,稍有不慎就會染上疾病。”
“是嗎,”聽她說不是自己的實驗,魏甯有些失望,轉而又露出自嘲的表情,“還以為我是第一個想到這種方法的醫者,原來是坐井觀天了。”
“可我看你治療的患者并沒有後遺……那種情況,你是想到改善的辦法了嗎?”直覺告訴蘇晴沄,這定然與他入魔有關,“如果方便告知,我可以轉告那位大夫,這樣也能救更多人。”
聽到她的話,魏甯臉上現出苦笑,“我确實想出了辦法,但卻不能讓其他醫者效仿。”
“為什麼?”
“因為那是自毀之道,”他望向遠方、聲音怆然,“入魔之道。”
果然!
蘇晴沄想要進一步追問時,小桃拿着樹枝從林中跑了出來,而魏甯也一言不發地轉過了身。
刺目的陽光下,他脊背緊繃如拉滿的弓弦,仿佛随時都可能崩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