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北側門為銅質、長方形,是宮内侍從日常出入的宮門。而此時,甜雨卻站在門口跟裡面的人說着什麼。然後宮門掩上,甜雨則站在原地、面色焦急。又過了一陣,宮門再次打開,有人将甜雨領了進去。
蘇晴沄借着樹木的遮擋将一切盡收眼底,隻覺得如墜雲霧。
她本打算借着王嶽的名頭引出甜雨,不料走到公主府臨街的時候卻看到了甜雨的身形出現在了府院角門,先是開了條門縫探出頭來張望,然後又鬼鬼祟祟走了出來。
省了叫門的麻煩自然是好,可甜雨那幅低頭急行的模樣實在令人起疑。于是蘇晴沄沒有立刻現身,而是悄悄跟在了甜雨後邊,就這樣一路跟到了皇宮。
甜雨一個去皇宮做什麼?這一刻她腦中閃過的是各種宮鬥劇情節,難道甜雨是淩王安插在女兒身邊的特務?
過了将近一個時辰甜雨才從宮門走出來,蘇晴沄怕皇宮中有人盯着,于是繼續跟在她後面,準備回到公主府之後再現身。
誰知走回來時卻看到公主府的門大開着,平樂公主正在兩名丫鬟的攙扶下登車,平樂公主又是去哪兒?
她正想着,就見走在前面的甜雨猛地閃身藏入了小巷——這家夥竟然是背着公主入宮的。
直到平樂公主的車隊路過他們向北遠去,甜雨才終于從小巷中走了出來,沒想到的是,一出來就迎面撞上了蘇晴沄。她一臉震驚地看着蘇晴沄,似乎是在說:你怎麼敢攔我?!
“可否占用姑娘一些時間?”蘇晴沄言辭客氣,眼神卻意味深長。
“我還有事。”甜雨的神色已經由震驚轉為冷淡,她可是公主府的大丫鬟,不是誰都能攔的。
蘇晴沄向左半步擋住她試圖繞行的路線,勾唇笑道:“那我隻好将姑娘去皇宮的事情告訴平樂公主了。”
甜雨瞪大了眼睛,竟然公然威脅她,怎麼會有這麼無恥的人?!而且……“你怎麼知道……你跟蹤我?!”
蘇晴沄無所謂地聳聳肩,那又如何?
要不是公主府大丫鬟的身份壓在肩頭,甜雨簡直想要罵街。但畢竟被人抓住了把柄,最終也隻能沉着臉問道:“你想幹什麼?”
“沒什麼,隻是有些事情想向你請教。”蘇晴沄左右看了看,指着路邊的一個茶攤道,“換個地方說吧?”
街道上行人往來,站在這兒說話确實太過引人注意,因此甜雨接受了她的提議。
直到茶水上桌,甜雨的臉色也沒有轉好,看着蘇晴沄端起茶碗她也隻是默然靜坐,絲毫沒有喝茶的打算,似乎是想表明自己不打算久坐的态度。
“你想問什麼?”看着對面的人慢條斯理喝茶,甜雨愈加心浮氣躁。
蘇晴沄不疾不徐地放下茶碗,慢悠悠開口:“前日你說上月初七香雪從馬場回來的當晚有些反常,但什麼都沒跟你說。其實并非如此吧?”
甜雨别開視線,嘴硬道:“就是那樣,我沒有說謊。”
“前半句應該不假,但後半句……我想香雪應該是說了什麼吧?又或者是你察覺到了什麼?總之,對于她反常的原因你并非一無所知,對吧?”
面對她的追問,甜雨隻是堅決否認,“我什麼都不知道。”
蘇晴沄挺直了脊背,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如果知道什麼還請你講出來,因為香雪不是自殺的,她是被人殺死的!”
甜雨的身子微微一震,盯着她問道:“你聽誰說的?”
看着她的眼睛,蘇晴沄心底浮起奇怪的感覺,那神情與其說是懷疑不如說是想求證,“廷尉衙門的消息。”
甜雨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片刻後微垂眼簾如自語般呢喃道:“香雪,是自殺的……”
“香雪那晚究竟為何反常?請你一定要說出來,那很可能跟香雪被殺的原因有關!”
甜雨指尖微顫地探向茶碗,然後猛地端起來咕咚咚飲盡了裡面的茶,才終于解除了喉嚨幹澀般開口問道:“知道香雪說了什麼就能查出是誰殺了她嗎?”
太好了,是香雪自己說過一些話,這要比旁人的猜測可靠多了!
蘇晴沄忍住急切的心情,鄭重道:“未必能立刻知道兇手是誰,但肯定會成為推斷兇手的重要佐證!”
似乎是被她認真的态度打動了,甜雨終于開口講出了那晚的事情。
“那天從馬場回來後香雪就有些魂不守舍,晚上也沒吃什麼東西,我有些擔心就去看她。結果她突然拉着我的手問‘如果小将軍回來,公主是不是就不會跟飛雲子一起了’,我當時吓了一跳。要知道小将軍可是公主的忌諱,這話要是被公主聽到了隻怕要将我們全都杖斃的!我趕緊讓她禁聲,又開門确認了屋外沒人才算放心。
我跟她說這話我不會告訴别人,叫她以後不要再說了。況且小将軍已經走了,如今公主跟宗主在一起不是挺開心的麼?我們這些做下人的應該為主子高興才是,無端生事隻怕害了主子也害了自己。”
“香雪什麼反應?”
“她點了點頭,說是自己太累說了胡話,叫我别太在意。”
“那之後呢?她又跟其他人說起過嗎?”
“我不知道她有沒有跟其他人說過,但沒再跟我提過這事。隻是從那日起她就有些低落,有次我們一起陪公主去飛雲宗,我無意間看到她對着懸崖發呆,真擔心她突然跑過去跳崖,還好她隻是站着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