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
後來我們在桔梗花田裡喝了下午茶。
“知道我為什麼種桔梗嗎?”
我腦子裡刷刷閃關于桔梗的藥理:“呃,它能止咳?消炎?”
“不是。”羅笑了,“因為桔梗的根腌鹹菜很好吃。”
……哦,真是充分的理由呢。
“羅西呢?”我東張西望,“剛才還在……”
“可能去雨林區了吧?”羅用刀子把茶餅切成小塊,“那兒養了很多蝴蝶,他喜歡去那兒喂蝴蝶。”插起一塊切好的茶餅遞給我。
“喂蝴蝶?”我傾身就着他的手吃進茶餅,含糊不清地問,“蝴蝶怎麼喂?”
“帶蜂蜜水過去——想去看看嗎?”他說,“雨林區還有丁香林,産出的丁香油品質很高。”
“哦!丁香油!”
“想看可以去看看。”他擡起手,“Room——Shambles!”就帶着我移動到了雨林區。
我擡頭望着高大的樹:“哎?是丁香嗎?丁香不是那種開一嘟噜花、還挺香的……”
“那是木犀科的丁香,”氣候炎熱,羅把大衣搭在胳膊上,“制作丁香油的是桃金娘科的丁香。”
“真的嗎?!”我大為震驚,“我一直以為是開紫花、香香的那個!”
“工廠也在這附近,想去看怎麼制作丁香油嗎?”
說出來可能都沒人信,在我一不小心掉到十三年後、結婚紀念日這天,竟然把時間花在參觀蒸餾法制作丁香油上,幸虧和我結婚的這個人也是醫生啊。
看了雨林區的花花草草蜂蜂蝶蝶,回收了羅西南迪,也差不多到了該吃晚飯的時候了。聽羅說,我們這個島是偉大航路最接近ALL BLUE的地點,山治的海上餐廳巴拉蒂就在前面。
“想去見見黑足當家的嗎?”
“哎?”我還挺意外的,“可以嗎?”
“為什麼不可以?”他相當平淡,“你應該也想看看十三年後的熟人吧?”
咦,好大方!
牙科門診号開了半個多小時,停靠在一艘很整潔氣派的大船邊,甲闆上還有不少露天用餐的客人,服務生穿插其間,一切都井井有條。
一進門就看到一個穿着整齊的西裝、高挑修長的金發男人背對着門口正在和人說話,聽到聲音,他轉過頭——
啊,果然,美人成熟了更顯風情萬種。
“麗茲小姐!”旋轉過來的姿勢也是我印象裡那樣,“晚上好!雖然太陽已經落山了但麗茲小姐像陽光一樣閃閃發亮,被美麗的你照射着的我是多麼的幸福啊!”完美地停在我面前:“我能為你做些什麼呢?”
羅冷眼看他獻了一通殷勤,在我禮貌回應之前直接挑明:“黑足當家的,出現了點狀況,這是從十三年前來的麗茲。”
“哎?”山治驚訝地擡頭,随即仔細打量我,“你這麼一說……确實和之前成熟優雅的麗茲小姐有點不一樣……”彎腰行了個紳士禮:“不過還是麗茲小姐對吧,那就不用多想,盡情享受我為你烹調的大餐就好。”退開一步為我引路:“請。”
“希望你還記得我們是三個人來的,黑足當家的,”羅被我挽着走時不冷不熱地提醒,“而且今天是我和麗茲的結婚十三周年紀念日。”
“老子他媽的知道,算上訂餐電話裡你今年已經強調過五遍了,别炫耀起來沒完沒了啊混賬東西!”
羅西南迪說他再冒失也知道不要打擾别人結婚紀念日的晚餐,自己單獨去别的桌位坐,嗖地就消失了。我們經廚師長的引領在被高大綠植掩映的隐蔽位置坐下,山治變着花樣說了一堆可愛的甜言蜜語,送上開胃酒後旋轉着走掉了,基本無視掉我對面那位男性客人。
“他是過了這麼多年仍然目中無男,”我問羅,“還是單純跟你關系不好?”
“不知道,反正都快十年了,”羅神态悠閑地喝了一口酒,“我也不想要那種聒噪的招待。”
“每年紀念日我們都會到這裡吃飯嗎?”
“嗯,不是你要求的嗎?”
“我沒想到你真的會付諸行動啊,”我喝了一口我的酒,“還以為你和山治君不對付。”
“黑足當家的根本沒有威脅性,那種女人朝他笑一笑就暈頭轉向的笨蛋有什麼好擔心的。”
是啊,那你動不動就冷不丁挑釁他是啥意思?
我也不去戳破醋包院長這點兒十幾年都沒長進的小心思,看向他的戒指:“上面的樹脂封面呢?”
“嗯?”他擡手看看戒指,“樹脂材料會老化變黃,你說幫我封一層新的上去,說完就忘了。”
哦,也是呢,因為紫外線什麼的……
“好的好的,一會兒回去提醒我,”我指指他的酒杯,“我能嘗嘗你的嗎?”
他挑挑眉,把酒杯推給我,在我拿起紙巾想要擦掉口紅之前說:“别擦,這時候想起餐桌禮儀來幹什麼?”
“萬一醫生你受不了這個呢?”我朝他抛了一個輕盈的wink,端起他的酒杯嘗了一口。
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樣。
“我的酒比你的度數低,是吧?”
“嗯?”我把杯子還給他,“你怎麼知道?”
“你其實是喜歡烈酒的,故意在我面前裝不怎麼會喝酒,然後抓住時機坑我。”羅拿起酒杯,對着上面的唇印翹了翹唇角,壓着唇印喝了一口酒,朝我歪歪頭,“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