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準備啟動時,花強勢地把車窗關閉,再三叮囑幾個小朋友不要随便把頭或者手伸出去。
單辰寐用力眨眼睛,她目光所及的地方依然能看見單陽寐身上環繞的一種類似氣體的東西。很奇怪的氣體,僅僅是萦繞在人的周身,像是保護,還沒有任何威脅性。
她的懷裡抱着黑大耳獸,下巴墊在它圓乎乎的腦袋上,很柔軟也很舒服。
輕柔的微風從前坐的車窗吹進來,吹動車窗前的薄薄紗質簾幕。簾子微微搖晃,像吹動剛剛洗過的長發,還帶着一股洗發水的馨香。
夏目貴志的呼吸聲驟然響起,如夏日蟬鳴聲、鳥叫聲一般,是午休時間不可或缺的聲音。
是一個平靜悠閑的晚間生活啊。不過,這個時刻稱作午間不适合,午休時間早過去了,晚間又早了些。
單辰寐側過頭就能看緊貼住河屯君睡着的夏目貴志。他連睡覺都在皺眉頭,河屯君被他抱住一部分,河屯君頭頂撞擊車窗和車頂,發出發悶的聲音。
他睡着的狀态似乎沒有沉浸感,時不時回睜開如貓一樣的眼睛掃一眼車内的環境,幾秒後又昏昏睡過去。
困乏是一種容易傳染的病,就一會的功夫,單辰寐連打了兩個哈欠。一乘寺賢靠着車椅背睡着了。
夜鬥的手機在這個時候響起來,他馬上按下接聽鍵,接通電話的問候依舊是那一句台詞。他沒有用響亮熱情的嗓音歡迎委托人的緻電電話,而是用很低沉的聲音回答。
單辰寐的瞌睡蟲突然不發揮作用了,她抓住椅子,利用車椅和車椅之間的縫隙回頭看向夜鬥。
夜鬥發現一個頭發微亂的小腦袋突然出現,連忙伸手揉單辰寐的頭頂,似吵到小孩子睡覺的安撫,又似叫家裡小孩子不要調皮的無奈。
單辰寐小聲問夜鬥:“要去工作了嗎?”
“是啊,有委托來了。”
夜鬥的眼神清亮,在單辰寐的注視下笑彎了眼睛,一口潔白的牙齒随着咧開的嘴角露出來。
單辰寐的手抓住頭頂上的大手,她微微揚起下巴說:“那個委托費,我現在給你。”
“诶?什麼委托費?”
單辰寐從口袋摸出一個五元硬币,然後塞進夜鬥的指縫裡。“趕走蟑螂的費用。還有,我的河屯君是夜鬥的了。”
“這是什麼意思?”
夜鬥懷裡靠着一個河屯君,從吃飯開始,原先是單辰寐的河屯君就交給了夜鬥保管。
夜鬥要去完成委托人給的委托,那這個河屯君就回被放在這裡。
單辰寐對遊樂園裡被燒成灰燼的河屯君懷有一種很微妙的情緒,她知道夜鬥很喜歡河屯君,偏偏那個又被毀了。
該說什麼呢?
這是在報答夜鬥的救命之恩?
河屯君送給夜鬥小朋友的禮物?
夜鬥在遊樂園裡的做法不在單辰寐的考慮範圍之内,他明明可以不管她,自己走掉。
是神明對人類的關照嗎?
“是河屯君給夜鬥的獎勵。”
“因為夜鬥救了兩個孩子。”
夜鬥一愣,藍色的眼睛似黑夜裡燃燒的藍色火焰,危險卻又能感受到吸引人的魅力。“啊,你這家夥——”
他用力按揉單辰寐的小腦袋,小朋友的頭發柔軟細膩如高品質的綢緞,黑亮的頭發絲被夜鬥揉成一個鳥窩。
她依然望着夜鬥,在等待對方把話說完。
“那個照相機就交給你了。”
“嗯。知道了。”單辰寐乖巧地點頭,“把相片洗出來要花錢的,我懂得的。”
“……”夜鬥被一支寫上貧窮的箭射中,他剛剛買完一個幸運物,存放五元硬币的酒瓶子已經掉不出一小塊硬币。
夜鬥現如今是身無分文的神明。
“快去工作吧,夜鬥。”單辰寐在夜鬥的手抽離後,自己用手指整理亂發,“為了夜鬥你的神社,向着神社前進吧!”
“唉——”夜鬥掃一眼另外三個陷入睡眠的小朋友,沉重的歎一口氣。他一手拽住河屯君,眨眼間在車内消失了。
去工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