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潘西還是六點準時出現在了斯萊特林的長桌上。

她随便找了一個桌尾的地方坐下，半閉着眼睛用魔杖敲了敲面前的杯子：“黑咖啡。”

平日熱鬧的大禮堂現在還空蕩蕩的。這畢竟是開學後第一個的周末，大部分學生還沉浸在入學或是返校的欣喜裡，依舊躺在蓬松柔軟的床鋪上做着美夢。四個學院的餐桌上隻零零星星坐着一些學生，很多還是為了N.E.W.T焦頭爛額的七年級生。

坐在斯萊特林長桌最前面的幾個學生注意到了潘西的到來，低聲交談幾句之後，其中一個梳着馬尾辮的藍眼睛女孩走了過來。

“嗨，潘西，早上好，介意我坐這裡嗎？”

潘西擡起頭，放下揉着太陽穴的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看起來頗為眼熟的臉，銀綠色的P字徽章在女生的胸前閃閃發亮。她稍稍感到有些意外，這是第一天帶領斯萊特林新生的女級長，吉瑪·法利。

“不，當然不。”

“叫我吉瑪就好。”法利友善地笑了笑，在她身邊坐下，卻沒有碰面前的餐具。

潘西回以禮貌的一笑，靜靜等待對方先開口。

開學的第一周她發現，如果說被分到斯萊特林的孩子們有什麼共同特點，那就是他們腦子裡想的和嘴上說出來的往往都不是一回事。

果然法利的視線在她臉上轉了兩圈以後，面露關切地用最安全的問題打開了話題：“你的臉色看起來糟透了，是身體不舒服嗎？還是還沒适應學校的生活？”

不，她隻是不适應水蛭而已。

潘西壓抑住昨晚上湧的糟糕回憶，搖了搖頭：“霍格沃茨的生活很棒，我隻是昨晚沒有睡好。謝謝你，吉瑪。”

法利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她甩了一下暗金色的馬尾辮，十分委婉地暗示：“如果是因為斯内普教授的話，你大可以不用放在心上。”

潘西挑了一下眉，但她并不驚訝法利會知道她昨晚去斯内普辦公室報道的事情，這本來也不是什麼秘密。

她不光告訴了同年級的幾個女生，昨晚在處理水蛭心髒時，七年級的男級長曾進來找過斯内普，離開時還看了她好幾眼。

那個黑頭發的男生現在正和另幾個級長坐在餐桌的另一頭吃着早餐，法利剛剛就和他們坐在一起。

見潘西向桌頭那邊掃了一眼，法利像分享什麼秘密似的貼到她耳邊小聲說：“羅伯特說他昨晚看見一個斯萊特林的新生在斯内普教授的辦公室處理螞蝗，但我們誰也沒聽說院長給了哪個學生勞動服務。”

其實在看見水蛭的時候潘西就已經開始後悔起自己的做法了。不過經過昨晚那個小小的意外，她猜測斯内普大概也暫時放棄了壓榨她這個免費勞力的想法。

想到這裡她歎了口氣，并不介意稍稍滿足一下斯萊特林級長們的好奇心，放下杯子苦着臉攤了攤手：“确實不是勞動服務。我在魔藥課後向斯内普教授表達了一下對于處理魔藥材料的信心不足，他便答應在課外給予我一些幫助。”

“噢。”法利眼中瞬間露出了深刻的同情，還多了一種仿佛看到了什麼神奇物種的新奇感。她組織起語言，開始竭盡所能地安慰她：“雖然大家總說斯内普教授偏心自己學院的學生，但我們斯萊特林其實并沒有多少優待，隻是比别人少扣點分。”

法利又分享了好幾個斯内普懲罰學生的内容，希望借此來向潘西展示她所經曆的其實一點也不糟糕。隻不過她臉上的表情如果在講這些事的時候再自然一些，可能會更有說服力。

最後，她将旁邊的一大盤甜點換到了潘西的面前，以這句話做了結尾：“……相信我，斯内普教授從來沒有喜歡過任何一個學生，一個都沒有。”

監督着潘西吃掉了一個甜膩膩的可頌，法利終于滿意地點點頭，又叮囑了一番後才回到了自己原本的座位上去。

過了一會兒，當幾位級長魚貫離席的時候，每一個人都對着潘西友好地點了點頭。

由此可見，斯内普作為霍格沃茨學生們共同經曆的群體創傷，可以迅速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

這一點就連斯萊特林也不例外。

潘西笑着搖搖頭，來自級長們美麗的誤會将水蛭帶來的心理陰影徹底沖散了不少，不過倒也讓她第一次對于所謂的學院産生了一點微妙的聯結。

她暫時放下了這件事，從書包裡抽出筆記本在面前攤開，準備繼續解決從開學第一天就開始困擾她的問題——她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沒有多少人想過要制作一張校内的地圖。

她承認所有教室的位置都不難尋找，就算走錯了路也總能找學生或者畫像詢問，而試圖繪制一個永遠在變化的魔法城堡确實是一件難度頗高的事。

但她還是為此感到十分不解。

她有想過偷懶去接觸韋斯萊雙胞胎，不過這個想法馬上就被否決了。

至少不是現在。她還沒忘記自己斯萊特林的身份和立場。

潘西翻了翻這幾日畫下的斯萊特林地窖和各個教室的位置，決定先從地下開始一點點補完地圖。在走出禮堂回到一樓的門廳時，她轉向了和斯萊特林地窖完全相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