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乜适見他這套動作如行雲流水,很難不懷疑他經常躲在某個地方吞雲吐霧。
可這......好像與他并沒有什麼關系!
葉乜适低着頭半斂起眼睑,将下巴埋在衣領裡,默不作聲地将後門鎖上,這才轉身往樓梯口處走。
一切行徑不言而喻,用實際行動來表示:
我已經好了!但我不想跟你說話!
簡杭知見狀又愣了兩秒,忍俊不禁道:“不愧是六中校霸,又冷又酷,看來是真的好了!”
話畢,他便大邁兩步跟上葉乜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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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出校門時,正好錯過末班地鐵,而雪也越下越大,導緻出租車也比較少。
等打車到家,已經接近淩晨十二點。
葉乜适兩手插兜走在前面,吊兒郎當的仿佛巡遊街道的街溜子,而簡杭知緊跟在他的身後,同時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他頭頂的那搓呆毛上。
路面不知何時鋪上半寸厚的純白地毯,每踩一步便會發出嘎吱的聲響,這番動靜反倒給沉睡的小區增添幾分人氣。
忽然,前方傳來一道嬌滴滴的聲音。
“哥哥!我終于找到你了!”
葉乜适與簡杭知同時看過去,就見樓道口站着一名衣衫單薄的嬌俏女生。
“找你的?”葉乜适扭頭看向簡杭知,微微向上挑起的眉尾,帶着幾分看好戲的意思,“是你親妹妹?還是你情妹妹?”
簡杭知聞言蓦地擰起兩道劍眉,嘴角抿成一條直線,頓了頓冷聲回道:“從法律上來講,是同父異母的妹妹。”
“......”
葉乜适表情一怔,上揚的眉尾頃落了下來。
不知為何,他竟然聽懂了簡杭知的言外之意。
從法律上來講,她是同父異母的妹妹,從情感上來講,他既沒有父親,更沒有妹妹。
葉乜适張了張口又立刻閉上,不管簡杭知說的是不是他理解的這個意思,關于他的家事都不是他能随意指責或者評價的。
他收回視線,無意識地抿了下唇,說:“我先上去了!”
說完剛邁出去一步,頓了頓,他又說:“如果不方便,就找周女士。”
葉乜适慢步走進樓道裡,與女生擦身而過。
匆匆一瞥,他發現對方的眉眼與簡杭知有三四分相似。
膚白貌美,微卷的長發,純白的羊毛大衣,黑色的高幫長筒靴,簡約而又大方,像是哪家離家出走的大小姐。
蓦地,少年時的記憶闖入腦海,奢華的轎車停在樓道下,下來一位滿身貴氣的男人。
如此看來,不僅這位突然出現的女生是名副其實的大小姐,就連簡杭知也是真正的貴族少爺。
怪不得小時候即便天氣炎熱,也要穿着華麗的小西裝。
簡杭知望着漸漸走進樓道裡的葉乜适,心裡忽然酥酥麻麻生出一股暖流,仿佛無論風多麼寒冷、雪多麼刺骨,都無法傷害他分毫。
他緩步走進明亮的樓道裡,表情冷漠地說道,“我既不是你哥,也跟你家沒任何關系,白大小姐别再認錯人!”
白荌荌聞言臉色倏地一僵,心裡的喜悅與熱情,仿佛被兜頭澆下一盆冷水,她堂堂京市白家大小姐,何時受過這種委屈?
她蜷起十指捏緊掌心,忍不住生氣地質問,“簡杭知,你以為難受的人隻有你嗎?從前我對你的心意你當真不知道?當我知道你是我哥的時候,你知道我花了多久才接受這件事情,我......”
簡杭知開口打斷道:“白大小姐,你若出什麼事我不好向白夫人解釋。”
白荌荌臉色一白,心髒像是被人揪住一樣,痛到難以呼吸。
為了靠近簡杭知,她放下‘白家大小姐’的驕傲與尊嚴,不遠千裡隻身來到陌生的城市,卻換來的是對方的漠視與無情。
她心裡寒涼一片,近乎哀求道:“哥,你能不能不要無視我?那個家......讓我感到窒息,我不想回去!”
簡杭知聞言稍稍瞥了一眼,又很快收回視線低頭看向手機,時間顯示已經走過零點。
他怔愣兩秒收起手機,語氣淡淡地道:“我叫車送你去酒店,明天你就回京市。”
這一刻,白荌荌無法抑制地渾身顫抖。
她從未想過簡杭知竟然能絕情到如此地步,仿佛曾經窺見的柔情,隻不過是她癡心幻想出來的。
她強忍着淚水将兩片薄唇抿緊,倔強而又凄楚,說:“我不會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