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的脈搏本該夾雜着綿纏的細雨,輕拍在江面上。
窗外變換的景象讓人捕捉不到多少細節,卻有一種流逝的美感。
前進的列車上看着倒退的景色,是不是乘上這列車,便能在時間裡遨遊——無拘無束?
但這世間,沒有絕對的自由,隻有建立在規則下的相對自由。
這句話聽過太多遍,但還是有人向往着絕對的自由到來的那一天——至少不要再察覺到規則的束縛。
歡飲來到青彌省,鈴冽市。
這五個人已經安頓好行禮,在街道上閑逛。
這裡很繁華。
不僅是城市的繁華,自然也如此。
“為什麼姜容默這麼渴望平等?我們現在難道不是嗎?”宴時清問。
幾個人聽到這話,停住了腳步。
沒有人想要回答這個問題,這個話題很難說明白。
每個人都看到不一樣的世界,又有什麼辦法讓他人理解你眼中的呢?
也許,你所看到的,在别人那裡,是荒謬可笑的虛假。
“你怎麼理解平等?”黎望背着手,轉過頭。
“......”宴時清也不知道怎麼解釋這個詞,“指人們在社會、政治、經濟、法律等方面享有相等待遇。也泛指地位相等。”但這個問題也難不住她。
另外四個人聽後,笑了——不是笑宴時清,而是這個詞條。
“主語是?”黎望接着問。
“......人們?”宴時清回答。
黎望:“平等似乎已經出現在人們生活中,正因為這樣,他們才認為一般的方法不管用。”
黎望把身子完全轉過來,看着宴時清,少女的臉上多了幾分沉重,她繼續說,“我見過一個案件,一個女孩想要跳樓輕生,消防員費勁心思,把她勸了下來。剛下來,她的父母跑過來,你猜他們幹什麼了?”
宴時清搖了搖頭。
“女孩的母親給了她一巴掌,并說着,‘你怎麼能幹這樣的事’。那時,父母不自知的謾罵和消防員的心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也是最辛辣的諷刺。當天晚上,女孩再次想要自殺,父母報警,警察趕到時,女孩已經跳樓。再無生還可能。”
黎望說完,停頓了一下,“這叫平等嗎?連一個家庭都不是平等的。孩子的卑微,似乎是父母驕傲的資本。所以,‘平等’真的如你所說,存在嗎?所以,當他們提出來的話,衆人隻會覺得不理解和疑惑,并且會想:現在不已經很平等了嗎?”
“所以,他們是對的?”宴時清說。
黎望搖了搖頭,“你又誤解了......這個世界需要這樣想帶來平等的人。但不需要極端的人。我不敢說他們一定是錯的,但我隻能說,他們用了不适合這個時代的方法。”
黎望轉過身,她身邊的三位,對這些話有更深的理解,至少他們眼中的世界有相似之處。
“他們要的......”黎望說,“不是人類的平等,是生命的。這個世界也需要這個,但這個時代不需要他們的方法。”
“對生命要懷有敬畏之心,但人類已經對每一個生命明碼标價。”陸蘇瓷對身邊的林婉說道,“神明如果創造了這個世界,那為什麼不能改變這樣的局面?”
“首先,并不能說是神創造了這個世界;其次,作者沒有定義情感的權利。定義權從來就不在自己手裡,也頂多隻能署個名。但他們呢,很慘,連署名權也沒有。”
“神創造了世界,這不算署名?”
林婉:“你說得清是哪些神嗎?真的隻有神創造了世界嗎?”
陸蘇瓷:“這個話題以後再說吧。而且不是我們該聊的。”
林婉:“贊同。”
“你不能用正常的思維去理解他們,”林婉一手搭上宴時清的肩膀。
“那要怎麼?”
林婉輕笑一聲,看向前方,不知道是想要看見什麼還是無心一撇,“你要斷章取義地想,但這樣往往看不見全貌。”
“嗯?”
“你看啊,這麼多年來,國内不管是平等還是民主都發展的很好,可其他某些國家裡未必存在平等。他們想要全球範圍的平等。”林婉說完,看到宴時清還是一臉“信息量有點懵,沒理解”的樣子,示意陸蘇瓷用最通俗的語言講明白。
“呃......”陸蘇瓷愣了愣,“他們想要把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不平等給抹去。但方法過于極端,且以偏概全。”
“等等,這不是我們目前的重點。”黎望扶額歎氣,想不到為宴時清解釋這個居然耗費了這麼久。
“我們現在怎麼找到下一個地點?”林琳問。
黎望,“提示有點少呢......”黎望用渴望更多提示的眼神看向林婉。
“?”林婉以為黎望在看她身後的什麼人,于是回過頭去,但發現身後什麼也沒有,才意識到黎望是在和自己說話。
林婉:“你問我?......我也不清楚。”
她嘴上這麼說,其實心裡已經有一些想法了。
林婉兜裡的手機震動,“抱歉,接個電話。”
“小姐,姜容默最近的動向已經查好了。我現在發給你。”
林婉點開微信,看到臨墨發來的圖片,她将手機橫屏。
“什麼東西?”黎望自說自話地湊過來。
林婉一驚,咳嗽了一聲,主要是讓臨墨接下來注意言辭。希望對面的臨墨能懂。
幾個人一起湊過來。陸蘇瓷擔心地看了一眼林婉——林婉倒是還算淡定。
“那起案子的确是姜容默犯的,那也是她最後一次出現的地點。目前沒有查到她離開末海的信息。”
“怎麼查到的?”林琳問了一句,她看着林婉,熟悉的感覺越發明顯。
“嗯......異能部的,幫忙調查一下。”
聽到這話的臨墨,喝點水差點噴出來:現場編啊......
宴時清很單純地說:“這個聲音有點陌生呢。”
林婉:“他們人那麼多呢,有幾個沒聽過的很正常。”
林婉看着臨墨發來的行程表,研究了好一會兒。
林婉:“别的呢?我們現在在青彌。”
林婉的意思是:【V】的其他成員也查一下,尤其關注在青彌縣的人和來過這裡的。
“稍等。”
在臨墨旁邊的上官聽到後立馬搜索關鍵詞。
幾分鐘後,上官就很快找到了最符合的人選。但她想到林婉身邊的幾個偵探社成員,不知道怎麼說出這個情報。
臨墨看完上官查到的,捋了捋措辭,順着林婉先前說的,将自己的信息合理化起來,“據我們異能部的可靠消息:【V】的孟輕蕪,排行第五,她是精神病院的實習醫生,最近轉正。她就在青彌省,鈴冽市,定位馬上發您。”
話音剛落,就彈出一條定位。
“這個人的具體信息?”宴時清問。
臨墨:“孟輕蕪,女,異能【血咒】,食用過其血液的人将被她控制。屬于控制系異能,危險系數中等。”
林婉:“謝謝。挂了。”
“嗯,注意安全。”
“嗯。”林婉挂斷了電話,放到了口袋裡。
“現在去嗎?”陸蘇瓷問。
林婉看了眼路程,“行啊,走十分鐘就到了。”
與此同時,林婉把這個消息告訴了祈七安他們。
這兩個悠閑的人正坐在公園裡:祈七安坐在噴泉的邊沿看手機,楚寒翊正在畫架前畫畫。
“婉姐的消息,目标在一間精神病醫院......”祈七安擡頭環顧四周,目光又落到對面。
“名字是什麼?”楚寒翊頭也不擡地問。
“寒翊,回頭。”
楚寒翊停下筆,不明所以地轉過頭。
“......”
這運氣沒誰了,随便找個地方畫畫都能碰到目标地點。
楚寒翊沒說話,轉過頭繼續畫畫。
“目标是【V】中排行第五的孟輕蕪,控制系異能,接觸過其血液的人将被操控。”
祈七安讀着林婉發來的消息。原本的“食用”被改成了“接觸”,不知道林婉是為了讓他們提高警惕,還是說這條消息本身就有問題?如果是後者,林婉怎麼知道的?
“沖鋒陷陣什麼的,先讓偵探社去吧,我們先不摻和。”楚寒翊說。
“那個陸蘇瓷也會在嗎?”祈七安試探地說。
“我怎麼知道。”楚寒翊探出頭,看着祈七安回答道。說完,又專注于手頭的畫。
“控制系的,你不擔心?會有危險的。”
楚寒翊假裝不在意的說,“不在意,不關心。I don’t care.”
實際上,楚寒翊很相信陸蘇瓷。況且就憑陸蘇瓷的異能,這個孟輕蕪也傷不了他。
他很有信心,但也不免有點擔心意外的發生。
說不在意是假裝,說很擔憂也是假的。
楚寒翊信任陸蘇瓷才是真的。
夏日的蟬鳴漸入雙耳。
行雲遊蕩在天空,蔓入雙眸。
透過您那雙淺紫的雙眼能看見什麼呢?楚寒翊腦中閃過一句話,愣了幾秒,之後耳邊又傳來不間斷的風聲:錯覺嗎?
“我們要進去嗎?”林琳問,“能進嗎?”她補充道。
陸蘇瓷環顧四周,看對面的公園的噴泉旁邊看到楚寒翊的背影:旁邊那個是祈七安?難道黑手黨也要插一手?
楚寒翊是一身很普通的打扮,祈七安身着黑色風衣外套。
就在陸蘇瓷看向那邊時,祈七安的視線突然與陸蘇瓷相交——陸蘇瓷好像能感覺到祈七安的唇角泛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當然啦。宴時清和陸蘇瓷在門口等我們。”黎望說着。
陸蘇瓷:“不了,我和你們一起進去。林琳,我跟你換一下。”
林琳沒有說話,隻是挪動幾步,走到宴時清旁邊,代表她同意了。
“也行。”黎望沒有深究其中的原因。
“黑手黨會來也就算了。但祈七安和我關系非常不好,你不知道嗎?”陸蘇瓷一手拽着林婉的衣袖,小聲地說。
“不知道。”林婉笑了笑。
“......”
靠,不是你通知他們的還能是誰?人也是你指定的吧?
黎望走進去敲了敲前台的桌子,“您好,我們要找一個人。”
前台的一位小姐有點疑惑地看向這三人。
“請問您是?”
“黎望。”
前台的那位似乎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
有點意外的是,黎望居然沒有特地強調自己的偵探身份。
前台的:“黎望......您是那位名偵探嗎?”
“孟輕蕪在嗎?”黎望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直接了當的切入主題。
“她不是被關起來了嗎?怎麼出來的這麼快?不像鄢兒的作風......”林婉喃喃道。
陸蘇瓷在一旁聽到了一點,轉頭看着林婉。“什麼?”
“孟輕蕪被關進了某一個監獄,按理說不可能出的來......”林婉還是一樣小聲的回答。
“越獄?”
“如果真的是,我們就很難在這兒找到她。”
林婉話音剛落,就聽到前台的那位說:“找孟醫生?稍等......”
三人等了一會兒,孟輕蕪就插着口袋走出來。
她在下樓梯時看了眼下面的人,腳步停頓了一下。
林婉:“這就怪了......”
“沒錯吧?”黎望看到林婉的樣子,問道。
“是她。”林婉見過孟輕蕪的照片——【V】的所有人她都看過照片。
陸蘇瓷:“看她有點詫異和緊張的樣子,也不會錯。”
“這位就是你們找的孟醫生。”前台的人說。
“謝謝。”黎望禮貌地回複。
前台的小姐剛坐下,就扯着旁邊人的衣服,用頭指了指陸蘇瓷的方向,很用力地點了點頭。這些動作都在像旁邊透露着一個信息,“那邊的小哥哥好帥!我好喜歡!”
旁邊的人也握緊小姐姐的手,抛去一個眼神,和她一樣點頭,仿佛是表示贊同。
孟輕蕪:“進來說?”
幾人跟着孟輕蕪到她的辦公室裡。
孟輕蕪看着很溫柔,完全不像是【V】的成員。沒有姜容默的瘋癫,好像也看不出來有什麼野心。
林婉掏出兜裡的手機,悄悄拍了一張她的照片發給臨墨,要他調查這個人全部的信息,并且向鄢行玥問清楚情況。當然,她也發給了祈七安,方便他們找人。
坐定之後,孟輕蕪裝出一副淡定和“什麼也不懂,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幾位找我什麼事情?”
“你是孟輕蕪吧?異能【血咒】?”黎望确認道。
“是啊,怎麼了?”
三個人對視一眼,像是在眼神的交流之中制定了計劃。
“你是【V】的吧?或者說,你是【默靈教】的教徒之一,對吧?”陸蘇瓷一手撐着桌子,眼神不饒人。
孟輕蕪的冷汗滴下來,她好像裝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