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呀,你倆,盯着我看,我長胡子了?”谌過有時候也會心虛理虧,覺得自己承擔不起這麼坦蕩、厚實而包容的父愛母愛,隻能溜為上策。
方眉上來就炸話題:“你跟桃子……你倆不來電?”
谌過崩潰地把頭紮進沙發靠背裡,狠狠地捶了下坐墊:“媽哎,你倆說什麼鬼故事呢!我天,我跟桃子?那不亂/倫麼,簡直了,不跟你們瞎扯,我要去午休。”她跳起來往屋裡蹿。
方眉沒攔着她,倒是在她進門時突然說:“枝枝,要是碰上喜歡的,帶回來給我們看看。”
谌過進屋撲到床上把臉埋進枕頭裡,趕在捂死自己前翻過身躺着盯着房頂的吊燈看。
吊燈是一串白色花瓣。
腦子裡突然蹦出一個漂亮小丫頭被人駝在肩頭探着兩隻白藕節似的的小胳膊,撲騰着去拽那一串串叢叢簇簇的槐花枝的場景。
谌過擡起手腕嗅了嗅,還能隐隐聞到一絲淡淡的槐花甜香。
關佳顔那條小扭扭喜歡槐花。
谌過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傻,翻出微信給關衡發了那兩張照片,還說了那樣的話。
這段日子接觸下來,她覺得那小扭扭不太直的樣子,但又無法确定這孩子隻是因為思念父母把帶着槐花香氣的她當了精神寄托,還是真的是朵小百合。
小小年紀,一時迷路,很常見。
但無論哪一種情況,她都不願意承受。
可是,關佳顔彈鋼琴的時候,真的是在閃閃發光,如果她沒有失明……
世上沒有如果,隻有結果和後果。
一開始就掐掉萌芽,就什麼果都不會有。
午間小憩解乏,但總是一不小心就睡長了,谌過醒來的時候爸媽已經上班去了,雖然上班地點就在隔壁,但她此刻對那邊十分抗拒,尤其是那個天殺的财務室!要不是自己家的簡直想放把火燒了!
摸出手機一看時間,好家夥,她一覺睡到了下午四點。
挨個群點開過了一遍信息,青曉問她什麼時候去上班,有個網紅想約她直播拍攝,态度好得不得了,本人親自來了!
然後還發了一張網紅的照片。
枝繁攝影-青曉:姐,真人厲害了,關了濾鏡沒崩哎,果然她能紅這麼久。
枝繁攝影-谌過:明天中午我過去。
青曉又哇哩哇啦說了幾句廢話,谌過切出對話框上下劃了好長一段才找到沉在下頭的關衡,這人沒回消息。
因為什麼,覺得她的話難聽?
無所謂,她也不是太在乎。
關佳顔那小孩兒其實也能講通一點道理,後面的業務還能繼續合作,合作不了散了也行,反正世人皆過客,來來去去如風卷,誰也沒比誰特殊。
……那顆酸桂圓還是比别人特殊的。
長得比别人美,才華比别人突出,丢在人群裡一眼就能讓人找到。
曾經有過比别人多許多的寵愛,後來跌跤也比别人跌得多,受傷也比别人受得多。
就在谌過漫無目的亂想的時候,關衡這廂又是一陣手忙腳亂。
關衡和秘書合力把關佳顔從沙發與茶幾的空當中扶起來,眼看着她半邊臉頰磕出一片紅腫,可沁出的淚花硬是挂在眼眶上晃了半天沒掉下來。
秘書打開櫃子取藥箱,關衡恨恨地踹了一腳那笨重的茶幾,失态地吼道:“把這茶幾給我扔了!”
手腕被關佳顔輕輕地拽住晃了兩下:“哥,你拿茶幾撒什麼氣。明明是我沒注意自己絆倒的,茶幾扔了像什麼樣子,來重要客人了,讓人家坐你辦公桌對面說話?你給人安排工作呢?”
秘書找了消腫止疼噴霧過來,先是伸手點了點關佳顔的肩膀,關佳顔會意地閉上眼睛,擡手捂住。
清涼的藥霧噴在臉上,先是有點熱辣辣的疼,很快就冒涼風一樣舒适許多。關佳顔張開手掌輕輕地把藥霧在臉上搓勻,禮貌地跟秘書道謝:“謝謝甯姐。”
秘書出去了,關衡擺弄着手機,猶豫好大會兒才哄着關佳顔說:“顔顔,要不我們去做一做心理咨詢吧?”
關佳顔的好臉色瞬間收了個幹淨,身子固執地往邊上一扭,背對着關衡冷冷拒絕:“我不去。”
關衡軟着性子哄:“顔顔,你聽哥哥說,心理咨詢能幫你,你這麼年輕不能——”
“要去你去,看看心理咨詢能不能幫你!”又開始了。
關衡心累:“我有什麼問題?我所有的問題根源都在你身上,隻要你好了我什麼都——”
“我要一雙好眼睛,心理咨詢能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