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見鬼了,再好的脾氣一碰上這别别扭扭的小扭扭就總有點急躁,她一腳踏上沙發将人擋在自己腿邊,湊近過去耐着性子問:“關佳顔,你跟我鬧什麼?”
關佳顔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這會兒居然能一直閉着嘴不大叫大鬧,生生把自己憋得跟個得了紅眼病的河豚一樣,自顧自地從包裡摸了手機出來,谌過一把搶走她手機扔到辦公桌上:“給誰打電話?”
關佳顔不說話,抱着手臂癟着嘴把臉偏到一邊,做出一副不跟谌過面對面的模樣,好像她能看到似的。
谌過又好氣又好笑,轉眼又心疼,語氣也不由得放軟幾分:“剛才那人就是随口亂說,你還真當回事兒了?”
“你要麼把手機還給我,要麼叫鄭叔回來接我走。”關佳顔冷冷地說。
“你今天來幹嘛的?”谌過看她背了個包,裡頭東西裝得滿滿當當,恐怕這小孩兒本來是想賴着去她家住幾天的。
這樣倒好了,省得她費心費力地拒絕。
谌過二話不說取來手機呼叫老鄭,電話一通就直奔主題讓他回來接關佳顔走,一氣呵成都不帶停頓。
關佳顔睜着一雙大眼睛,滿臉不可思議,咬了半天嘴唇終于恨恨地憋出幾個字:“谌過,算你狠!”
關佳顔走了不到半天,關衡的微信就追來了。
谌過點開關衡發來的兩段視頻,一段是關佳顔氣鼓鼓地窩在沙發一角一動不動地發呆,一段是這小扭扭揪着抱枕穗子自己在那兒呼哧呼哧地生悶氣。
兩段視頻裡,關衡都在邊上叫“顔顔”,關佳顔始終都一聲不吭。
谌過想了想,還是決定跟關衡說實話。
枝繁攝影-谌過:我這邊一個顧客手欠去逗佳顔,也有點嘴賤,說我這人表裡不一,外表正派,心如蛇蠍,佳顔生氣了。
關衡:你沒抓到重點。
谌過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她當然知道自己在避重就輕。
關佳顔哪裡是生氣斯黛拉後面說的那些鬼話,她是生氣斯黛拉撩閑!她是受不了有人勾搭谌過!她是恨自己眼盲,覺得那一刻的自己毫無勝算。
她更恨谌過對自己無意,那句“我們不是同路人,我也不随便跟人玩兒”又何嘗不是說給她聽?
這些小心思谌過要是還看不出來的話,那她也跟瞎子沒什麼兩樣了。
她靠回椅背上長長地籲了一口氣,真是麻煩啊,小小年紀有什麼情緒都挂在臉上還不自知,八竿子打不着的飛醋都讓這小孩兒吃得眼都酸紅了。
谌過腦子裡一片迷茫,隻覺得這小孩兒太一廂情願了。吃得着麼她,兩個人壓根兒就沒有可能啊。
她沒回複微信,關衡也沒再說什麼。直到午間休息時,關衡才又來了消息。
關衡:谌過,我知道說這些話有點強人所難,但我是顔顔的哥哥,我隻能站在她這一邊。顔顔認識你之後有了很大改變,雖然隻是從很糟糕變成了一般糟糕,但這對我來說就是希望。
關衡:剛才我問她在想什麼,她說她不開心,我讓她有事兒别憋着,她說她要試着學會自己哄自己,就算哄不好,最起碼也不能再随時随地大發脾氣鬧得天翻地覆。
關衡:她說她知道大家都讨厭她撒潑的樣子,尤其是你。
這話說的,搞得谌過沒來由地升起一股負罪感。一個已經習慣撒潑打滾的人,怎麼可能一下子就學會忍住所有情緒?飯不能一口吃完,病沒法一天治愈,關佳顔這麼硬憋着,不憋出毛病來才怪呢。
雖然對這小孩兒的情緒很複雜,有生氣、有糾結、有不耐煩,甚至還有些微微的抵觸,但谌過無論如何也做不到人家求上門來她還能視若無睹,隻一樣心疼就能蓋過那許多借口。可她不會說那些哄小孩兒的好聽話,她隻想讓那對中了毒一樣的兄妹倆能正視問題。
枝繁攝影-谌過:關哥,我之前說過的話你們是一點兒都沒聽進去嗎?佳顔她需要專業的心理咨詢。
關衡:我知道,我在努力,可是我懇求你聽一聽顔顔的内心,她不想你們隻是彼此生命中的一個過客。
谌過立刻把手機翻過去蓋在桌子上,仿佛關衡後面說的話會燙傷她的眼睛。
過了好半天,她拿回手機,終于看到關衡最後一句回複,他還是親手捅破了那張朦朦胧胧的窗戶紙。
關衡:她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