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色才蒙蒙亮,谌過的手機鈴聲大作。是關衡催她們起床吃飯,讓倆人早點去機場候着。
關佳顔窸窸窣窣地從谌懷裡鑽出來,搶過手機不滿地跟她哥嗆起來:“哥,大清早的你能不能多睡一會兒?你這個年紀要注意休息——”
“我什麼年紀?”關衡冷冷地問。
關佳顔頓了一下,立刻找補:“我聽新聞裡說二十來歲都有猝死的呢。”
谌擡手敲了一下關佳顔的頭,捏捏她的腮幫子,小聲警告她:“好好說話!”
關佳顔清清嗓子,又乖巧地說:“哥,要麼你去跑個步吧,别沒事兒叫我們。”
關衡在那頭默默地咬了咬牙:“下雨了,我去哪兒跑?”
“我怎麼不知道咱家跑步機壞了?那就算跑步機壞了,地下室那一層那麼多器材呢,你幹點啥不好?”關佳顔說。
關衡把電話挂了。
谌過哭笑不得地捏捏關的鼻子:“傻瓜,你哥想你啦。”
“這才出去幾天啊,有什麼可想的?我不在家他應該開心得不得了才是呢。”關不以為然。
這沒心肝的小扭扭!
谌忍不住笑着掀開被子要起來,被關一把撲回去,貼着個臉往她身上蹭:“谌老闆,你還欠我一個早安吻。”
谌敷衍地親親關的額頭,然後一把把人掀翻下去,起身下床:“沒刷牙!”
關窩在被子裡氣鼓鼓地“看”她,鼓着腮幫子像個圓鼓鼓的小河豚,谌又折回去伸着手指點在她臉頰上把她戳漏氣兒:“哪個小鴨崽子耍賴皮來着?說好隻要一個晚安親親,一個完了有兩個,兩個完了有三個……你套娃呢?”
關理直氣壯:“那你拒絕我啊。”
……姓關的克我。
起得早了,候機的時候關佳顔有點犯瞌睡,谌過讓她貼着自己的肩靠着,一邊整理手機裡的相片,一邊跟青曉交待着公司裡的安排。
旁邊有個小姑娘在跟家裡聊天,叽叽喳喳地特别歡樂,她幾次都忍不住扭頭看那姑娘,又難免想到失明的關。
關要是有一雙好眼睛的話,她的人生該多麼精彩啊。先好好念大學學企業管理,然後出國深造,接着回家裡繼承公司,憑着她那個好腦子,她一定能跟哥哥在相同領域的不同道路上一起綻放。
關家父母有這一對并蒂蓮也一定幸福極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她也許就遇不到關佳顔。
可是這樣也很好,她更希望關佳顔能有一個璀璨光明的人生。
正思忖間,關突然小聲在她耳邊說話:“你說我是鴨子,嘎嘎嘎地好吵。明明那個跟媽媽打電話的女孩兒才是鴨子,你聽她笑得聲音多大。”
嘿,還惦記着這茬呢?
谌也壓低聲音道:“但我挺喜歡這種性格外向的女孩兒,我覺得你要是……健康成長的話,應該也是這個樣子。”
關又“哼”一聲:“我要是沒瞎,你不就輕松了嗎?嗯……不對,我要是沒瞎的話,咱倆就沒有認識的契機吧。”
谌輕輕地笑着拍拍關的胳膊:“那我更願意不認識你。”
“假設都是沒意義的。”關又靠回她肩頭,過了幾秒鐘又開口道,“那也不一定。”
“不一定什麼?”谌收起手機認真地聽關說話。
關語速極快道:“我沒有瞎的話,我們依然會遇見。”
“關蘭必然會上線高端子品牌,你開攝影工作室的話,咱們遇上隻是早晚的事。”
谌嗓子裡笑出一點氣音來,靠在椅背上舒展被關壓得酸脹的肩膀:“那我要是一直在體制裡當會計呢。”
“誰家不記賬啊?我記得你之前好像說過你考進過一個事業單位,你那單位什麼部門的?”關好奇地問。
谌“噗嗤”笑出聲來:“其實那時候跟你說的話不太準确。稅務局是公務員編制,我麼,在稽查科。”
關默默閉嘴,可能是在想究竟能通過什麼渠道能和稅務稽查産生必然聯系。
谌有些好笑地逗她:“如果咱倆是因為你偷稅漏稅而認識的,那可能做不成朋友。”
關似乎被噎住,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上發愣。身邊那個跟媽媽視頻的姑娘再次樂滋滋地笑起來,沖着鏡頭裡的人叫:“老媽,我想達達警官了,你把它抱過來給我看。”
谌過徒生幾分好奇,想着達達警官是個什麼東西,然後就不由自主地往姑娘的手機屏幕上瞄了一眼,結果鏡頭那邊湊過來了一隻圓嘟嘟的柯爾鴨。
小姑娘開心地沖着屏幕飛了個吻:“達達警官,我好想你呀。”
關佳顔在旁邊冷哼一聲,谌蓦地想起關在草原上歡樂傻笑的樣子真的很可愛,竟無意識地笑出了聲。
關立刻發出質問,甚至拿着盲杖在地上敲了兩下,很氣憤的樣子:“你笑什麼?”
谌伸手按住她的盲杖:“笑你啊,動不動就嘎嘎大哭,像鴨子一樣吵鬧。”
“我什麼時候嘎嘎哭了?”關一臉不服。
谌慢悠悠地捋了捋自己的頭發,把問題丢回去:“那你自己想,你敢說沒有?”
關也不狡辯,沒必要在這麼明顯的答案上弄虛作假,但她立刻轉移話題角度:“哼,那怎麼了?鴨子怎麼了,鴨鴨多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