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門開了，夏冉身穿睡衣站在門口，神色有些不耐煩：“洛芷說今晚不回去了，你為什麼還要來呢？”

“她明天一早的動車，”盡管心裡已經極度不舒服，但是葉思菡還是努力保持着禮貌和修養，“我怕她早上來不及。”

“冉，是誰呀？”趙洛芷的聲音從屋内傳來。

聽到親昵的稱呼，葉思菡心瞬間涼了，她使勁推開夏冉沖了進去。

趙洛芷穿着白色的襯衣，松松垮垮的襯衣恰好遮住半截大腿，頭發半濕半幹，美好的身材在薄若蟬翼的襯衣中若隐若現，清新脫俗又極具魅惑。

葉思菡一眼就認出這不是趙洛芷的衣服。

看到來人，趙洛芷遞到嘴邊的水杯微微停頓了一下，而後又仰頭喝了一口。

“阿芷，你為什麼在夏冉家？你為什麼穿着她的衣服？”葉思菡紅着眼問。

她能這麼問，心裡還存留一絲希望，希望趙洛芷解釋，比如“下雨了，淋濕了”“衣服髒了”……

什麼理由都行，隻要趙洛芷解釋，她一定會信的。

但是趙洛芷隻斂了溫柔的神色，在沙發上坐下，雙腿交疊，顯然對此時的情況有些微微不悅。

夏冉關了門，也走進來，在沙發上坐下，然後牽起趙洛芷的手，把她微顫的手攥在手心。

“對不起。”

半晌，趙洛芷擡頭看向葉思菡，目光清冷，沒有一絲的柔情。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葉思菡壓着嗓子質問，“所以你們幹了什麼？”

“上大學的時候，我就很喜歡夏冉，她性格開朗活潑，對我又很細心體貼，但是我知道女孩喜歡女孩是不對的，我選擇了壓抑自己的感情，然後順利的和黃琛結婚了，再後來了工作了遇到了你，你知道嗎？你笑起來太像冉了，性格也和她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夠了！”葉思菡打斷她平靜的陳述，一個字也不想聽下去。

葉思菡雙眼通紅，她咬緊了唇，不讓滾燙的淚落下來，然後轉身就走。

聰明如她，驕傲如她，又不甘心地回頭，顫聲問：“所以一直以來，我就是夏冉的替身嗎？”

“對不起，”趙洛芷神色悲痛，又有些為難，“其實，我早就想對你坦白的，隻是一直沒機會……”

聽到這話，葉思菡猶如當頭一棒。

原來她們不僅早就取得了聯絡，而且早就互訴衷腸在一起了。

趙洛芷悲痛為難的神色沒有引起葉思菡的憐惜，因為這句話不僅是默認她和夏冉的關系，更侮辱了自己、亵渎了自己的感情。

這三個字如刀劍般刺入心肺，霎時間，鮮血在胸中炸開。

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竟然成為了别人消遣寂寞的替身。

在自己剖開胸膛把一腔真心相付的時候，因為“真品”來了，所以自己這個“赝品”就被棄之如敝履。

望着沙發上兩手相握、緊挨着相坐的兩人，盡管心中悲痛不已，但葉思菡還是攥緊了手，不允許自己在她們面前洩露自己的可憐。

“思思，”趙洛芷急忙起身喊住她，欲言又止，“你原諒我。”

葉思菡猩紅的雙目望着她，神情悲痛，但字字句句铿锵果決：“不！趙洛芷，我恨你，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說完忘了一眼趙洛芷白皙卻空蕩蕩的手指，然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了。

“思思，除非有一天，我們真的分開，不然我不會摘下戒指。”

還沒有分開，卻已經不愛了。

又或者，原來，她一直是一個笑話的存在。

出了單元樓，葉思菡眼裡滾燙的眼淚終于撲簌簌的落下來，混着冰涼的雨水，讓人分不清究竟是什麼。

“你這是何必呢？”望着窗邊的趙洛芷，夏冉疼惜不已。

趙洛芷站在落地窗邊，望着雨中的挺拔消瘦的身影，額頭抵在玻璃上，淚也“嘩嘩”地落下來。

“洛芷，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如果你想和她分手，大可以直接說的，沒有必要——”夏冉想撫撫對方顫抖的肩頭，手停在半空又落了下來。

趙洛芷再轉身，臉上的淚已經沒有了，隻剩下晶瑩的淚痕，她苦澀地笑笑：“思菡太聰明了，三言兩語她是不會信的，唯有眼睛看到的，才會麻痹她的大腦和智慧。”

“可是——”

“夏冉，謝謝你，謝謝你幫我這一次。”趙洛芷說完，轉身要去換衣服，豈料步子一個踉跄，差點兒摔倒。

夏冉眼疾手快去扶，卻被趙洛芷不着痕迹的躲閃開了。

趙洛芷扶住牆壁，穩了穩心神，然後才回了卧室換衣服。

“思菡，你回來了？”蘇南收拾着餐桌，探頭看了看，“咦，趙老師沒和你一起回來嗎，你沒找到她？”

葉思菡抿抿嘴，随便扯了理由，便回了房間。

沖過熱水澡，躺在床上，淚依然不受控制地往下淌。

枕頭上還留着趙洛芷的氣息，腦海裡反反複複回想着和趙洛芷相處的點點滴滴。

突然，葉思菡抹了一把淚，猛然坐起身，拿起電話撥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