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片場發生的這些事，甯如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她不知道自己應該生氣霍思瑜的遭遇，還是該心疼霍思瑜的無可奈何。

霍思瑜沒有期待她做出什麼反應，隻是在說完以後，頂着她的肩說謝謝。

女人的身體還在因為哭泣而顫抖，甯如風将後槽牙咬得可緊。

情緒平複以後，霍思瑜終于吃上了晚餐。附近有一家肯德基，剛好是24小時營業。她們點了不少炸雞，久違地體驗了卡路裡爆炸的快樂。

時間轉眼又過去一周，霍思瑜每天早上睜眼的第一件事不是關閉鬧鐘，而是去看甯如風是否恢複。她們仍然住在同一間卧室，中間隔着楚河漢界，把手在床榻的兩側。

甯如風沒有恢複，而距離綜藝拍攝的時間也在縮短。

“抱歉，沒有恢複。”替代了早安，成為了清晨時固定的對白。

在不能恢複的這段時間裡，甯如風學會了很多東西。比如可以參與線上會議，遙控智能家居為自己服務，在公司僞裝成未來的自己，假模假樣地處理她看不懂的文件。

她會冷着一張臉出現在電梯裡，沉默地面對等電梯的下屬。也會在助理遞來文件時，敲敲桌面不言不語。

霍思瑜也在這段時間重新恢複了公司常駐嘉賓的身份。甯如風坐在那辦公時，她就會在沙發上坐着，看看短視頻軟件，或者看看國外的電影。

A市的高溫穩定地發揮着，令辦公室外的空氣都在卷折、扭曲。

焦灼是留給别人的。

一通電話不合時宜地在午休時打進甯如風的手機，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名字，她示意霍思瑜看。

“哦，這是JR的那個主編。”霍思瑜瞥了一眼，繼續撕扯手上的外賣包裝袋。膠紙質量太好，塑料袋的質量也太好，她拽了幾下都沒拽開，啧了一下。

過去這一周，她已經放下了JR雜志拍攝時的不愉快。不得不承認，定期的心理輔導有助身心健康。

“哦，他啊。”甯如風哦了一聲，點點頭就這樣，将筷子從尾根掰開，再相互去蹭，撇去尾部的毛刺。她将處理好的筷子先遞給霍思瑜，手機被冷落在一旁，可憐兮兮地震動着。

“你怎麼不接？”霍思瑜瞄一眼，将外賣盒子掀開。

今天中午吃冒菜，開蓋以後熱辣鮮香的氣息撲面而來。嗅到這個味道，本來還不餓的肚子瞬間亢奮起來，催促她快點下筷。前些天她還在為甯如風天天吃減脂餐，但一周時間過去，甯如風也想開了，左右她現在也不能立刻返回自己的時間線，不如珍惜當下，該吃什麼吃什麼。

她用筷子翻翻，等甯如風回答。

“給他點教訓呗。”甯如風笑的得意。米飯被蓋子壓得太實，她也跟着用筷子翻弄起來。

“反正他有求于我。”

“有求于你？”霍思瑜擡眸。

“不然他天天打電話找我幹什麼？”

“原來你知道他是JR的主編啊。”

甯如風點點頭，“早知道了。”

聽她這樣講，霍思瑜忍不住嘴角一彎：“你該不會是為了給我找場子才故意不接電話的吧？”

“猜對了，我倒要看看他什麼時候能有點誠意。”

“你現在還真是小孩子氣。”霍思瑜嘴上吐槽，可笑容卻不見少。

“小不小孩子氣不重要，是他先不尊重人的。”甯如風将手機倒扣，開始吃午餐。她不太能吃辣，面前的一盆瞧着顯然比霍思瑜的清淡。吃兩口自己的，她便将筷子紮進了更紅的一盆。

隻一口，吃得她斯哈斯哈。

手機又響了，這次甯如風連個眼神都沒飄過去。

“理理他吧，萬一有什麼大事兒呢？”

“等他打第三通我就接。”甯如風嘻嘻一笑，自顧自地喝起水來。

這幅樣子，确實颠覆了霍思瑜對她的印象。她會很開心的笑，會得意洋洋，會賭氣鬧小孩子脾氣，會在辦公室裡大口大口吃飯。她從未見過的甯如風，被十八歲的她自己暴露的活靈活現。

電話又被自動挂斷，霍思瑜知道她還是想接的，隻是故意在岑着。不然她早就把手機換成靜音模式了，連震動提醒都不會留着。

“接吧。”

第三次開始震動，霍思瑜笑着勸她。

甯如風這才撂下筷子，将手機反過來接聽，還專門開了外放。

“哪位。”她明知故問，讓電話那邊瞬間語塞。

“哈哈！甯總，我呀，張賢。您在忙呢？”

“不忙，我在和霍思瑜在吃午飯。”甯如風格外強調了一下霍思瑜三個字。

“啊...哎，不好意思打擾甯總約會了哈。”

“什麼事。”

“我這不是來問問綜藝的情況嘛。”

“什麼綜藝。”甯如風的明知故問之間，都是不想多聊的意思。她相信電話那邊的張賢能聽懂她的意思。事情發生那麼久，也未見他來表态，此時有事相求，一而再再而三地打電話找她卻對那事閉口不提。

至于她怎麼知道他有事相求的？張賢可沒少給她發微信。

“哎呀，甯總，咱們之前不是談好了的戀綜嘛，我聽制作人說，咱們這邊一直沒給回複呢，這個拍攝的檔期...”

“知道了。”甯如風道，“還在考慮，畢竟我們的行程最近蠻緊湊的。”

霍思瑜聽了差點笑出聲。是挺緊湊，早上八點在辦公室坐到下午六點。她差點跟不住小甯如風的無處發洩的精力，她都脫離早八多少年了！

“哈哈，甯總說的哪的話呀，咱們之前不是...”張賢在那邊說卻被甯如風直接打斷。

“咱們之前也沒說訪談有這麼大自我發揮的地方啊。”

“你知不知道我就在拍攝現場？”

甯如風兩句話讓對面沉默了幾秒鐘。

“霍小姐...霍老師這件事真是意外，我聽說以後也真的很生氣。我已經處理了主持人，給了懲罰和警告，這種事情絕對絕對不會發生第二次的。”

“嗯，警告和處分。你是不是想和我說他是實習生？”

“沒有沒有...嗐，甯總，雜志合作咱們雙方都是期待已久的，而且物料發出去以後您看整個風評都滿不錯的。後續的合作，也是對咱們三方都好的。”

“嗯。”甯如風聽到這裡，也不想繼續端着了。她開的外放，好的壞的霍思瑜都聽見了。何況她看得見霍思瑜嘴角的笑容，這個程度已經夠了。

“定好檔期我回複你們。”

兩人又意思意思周旋幾句，才挂斷電話。

“道歉了，聽見了吧。”她說，然後放下手機，拾起筷子。

“聽見了聽見了。”霍思瑜低着頭，笑意盈滿聲音。不過她也蠻驚訝的，甯如風會敢這麼剛時尚雜志的主編，而對方的語氣和态度竟然還有些...讨好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