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壓迫感太強,方敏清很怕和磁場太強的人同處,像大鲨魚眼前的小蝦米。
方敏清退後,借口東西忘拿回院子。
鄭月昭忍俊不禁,上車就吐槽某人,“你可以适當笑一笑,釋放親和力。”
成恒宇一開始不是這般,最初他年紀輕,管理分公司時手下人不服,他氣場不夠,鎮不住場。後來他每次再見下屬,緊繃着臉,練眼神震懾力,逐漸,他的氣場越發強大。
他是會笑的,很少,隻是激起他的笑,很難。
他的生活得多無趣啊,想起這,偏頭問身旁人的喜好。成恒宇的生活的确沒什麼起伏,工作,應酬,牌局。
“那你平時會和大自然接觸嗎?”
“沒空。”
他喜靜,卻沒耐心,鄭月昭喜動,卻耐心十足。他們的性格,作息,口味無一相同,可就是這樣的他們成了夫妻。
這方面她是極端的人,獨處創作時能兩三天不出門不交流,群居時,又像耐不住寂寞的人,刷牙要滿屋子跑,吹頭發要坐電視前打發時間,超過三小時不和好友講話就感覺全世界滅亡,隻剩她一人的偌大孤獨和空虛。
所以結婚這段日子,和成恒宇沉默同處,和在油鍋裡兩面煎一樣。
“我喜歡看山水,田園,可能某天的空閑,我就突然買張票去别的城市爬山了。”
“有愛好挺好的。”
他的生活隻有工作,唯一消遣是和好友的牌局。到他的年紀,已經麻木,感受不到生活的細膩。
鋼鐵森林層次分明,密密麻麻,陽光被擋得看不見。他在密林裡待久了,任何事都無法激起他的波瀾,也不能怪他永遠面無表情。
“什麼時候帶你去徒步,呼吸新鮮空氣。”
鄭月昭加了一個徒步愛好者的戶外團隊,偶爾有空會和他們一起。最近兩個月忙得人暈頭轉向,好些日子沒去山裡尋靈感。
人若麻木了,創作靈感會枯竭。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着,到了鄭月昭家。兩家父母湊一桌麻将,鄭月昭站身後看了小會兒,陪着兩家父母說會話。問鄭國遠:“爸,你的藥在按時吃嗎?”
她和媽媽打電話,說鄭國遠最近血壓又開始不穩,情緒波動大,說是被下屬氣的。
鄭國遠忙着牌,拖了半晌才回話:“吃完飯再吃。”
鄭月昭數落他兩句,“身體重要還是員工重要,你身體不好,是誰擔心,還不是我和媽,爺爺奶奶。”
鄭國遠很倔,啧一聲,“走開走開,不要耽誤我思路。”
成媽開玩笑:“你啊,就是不知道小棉襖貼心在哪兒,你看成恒宇,一個木頭樁子。”
一家人就此話題邊打邊聊,鄭國遠說:“你們是沒看到鄭月昭氣我的時候,當初她擅作主張拒絕英國名校offer,回慶江,氣得我差點就暈過去。”
鄭月昭不想聽陳年往事跟倒豆子似的,尋個借口回自己房間。
成恒宇在後院接工作電話,随意擡頭時,正好和三樓落地窗的她對視,他朝電話裡的語氣嚴苛泠冽,看到某人笑眼靠書架,懶洋洋招手時,語氣不經意間松了,眼神也軟了幾分。
她不笑時卧蠶不明顯,像雪山冷然。笑時,卧蠶很飽滿,像是雪山之巅的日照,通體的寒,山頂金燦一片。讓人看到時,是爛漫的溫暖,是對一切有期待的鮮活感。
成恒宇收了電話回客廳,百無聊賴,轉身上電梯去她的房間。她趿着拖鞋慢慢走來開門,一看是他,有些意外,側身,“要進來參觀嗎?”
人到門口了,不讓他進來,顯得刻意将人往自己世界外推。
成恒宇:“好。”
她的房間很大,房間以粉色白色為主,紗幔,蕾絲,數不清的玩偶堆在床上。成恒宇在她的房間裡找到了小時候的印象。
房間分區明顯,衣帽區,休閑區,辦公區和休息區。休閑區有瑜伽墊和瑜伽球,辦公區則是書桌和書架一體,成恒宇沒坐着,看她的書架陳設。
鄭月昭:“你随意參觀。”她從小冰箱裡拿出可樂,“我房間裡沒茶水,隻有飲料。”
冰鎮可樂,成恒宇握着涼手,放在桌上,“喝冰的對身體不好。”
鄭月昭睨他:“又來。”
成恒宇沒再說什麼,目光轉向書架。書類型分兩類,專業書和文學書。
專業類的書他熟,“你都看過?”成恒宇對有些書有印象,讀大學時,他的老師推薦的建築設計入門級的書。
鄭月昭走過來靠着書桌為支撐,長腿随意交疊,漫不經意回話:“肯定沒有。”
說時,她拉開易拉罐環,氣泡聲滋啦作響,她喜歡聽,其實不怎麼喝可樂,熱量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