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質恒是風景園林專業,行業不景氣,跳槽去了拍賣行。
白應淮來興趣,連連追問大學裡的她是哪般人,感情經曆又是哪般。他們的圈子和鄭月昭有隔膜,不了解她是何人。
大美女,性格自信開朗,不笑時有攻擊力,認識後倒還好。說起她的感情經曆,大學時期隻要一有風吹草動,必然傳遍每個小群,每間寝室。她進校時有男友,後來分手後和幾個學弟在一起,聽說她偏愛弟弟,所以每次上課,她身旁總圍繞年輕學弟。
白應淮笑說他印象裡的人,以前和鄭月昭是鄰居,是典型的乖寶寶,聽話懂事的好學生一挂。他們小學六年級,鄭月昭三年級,他和之宇放學跑網吧,她不敢進去,站門口給他們放哨。
回去家長一唬,她眼淚啪嗒啪嗒落下來,另外兩人吃了頓鞭子炒肉。
沒想到,十幾年過去,性格翻天覆地的改變。
話是對章質恒說的,“那大學呢,她平時玩什麼,我們平時想約她喝酒蹦迪,她從來不去。”
章質恒搖頭,“她好像不怎麼去夜店酒吧,但她酒量很好,我記得大二某次部門聚會,憑一己之力喝倒在場所有男的,一戰成名。”
說完,他忐忑看向成恒宇。
成恒宇斂眸,想起領證後一家人吃飯,他的姑爺要和鄭月昭喝一杯,鄭國遠馬上擺手,“她酒精過敏,喝不了。”
成恒宇回去時,帶了一束嬌翠欲滴的紅玫瑰,隻有最後一束。是很尋常的款式,他不确定人是否喜歡。
成恒宇三十一歲了,說來好笑,沒親手送過花給女生。
一群人都是不歸家的,他和譚佳域已婚,先走一步。
樓下等司機時,他和譚佳域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譚佳域勾他的肩,問他結婚感覺如何,問兩人同居是否和諧。那分笑意,問得深層。
都是男人,成恒宇懂他的意思。
他眯着眼,對面高樓雜七雜八的LED廣告牌滾動,其中一層樓該是婚戀服務公司,滾動廣告詞——所謂歲月靜好,不過是家裡有熱飯菜和一盞亮燈。
——所謂幸福就是,停泊靠岸時有家,下船時有人接。
他淡淡說:“沒什麼感覺。”
兩人溝通甚少,能避則避,尤其是客廳,每次見面對視,像交接儀式。後來他幫了她,是稍微好些,能來回溝通幾個回合,開開玩笑,僅此而已。
譚佳域吐槽:“你們這是合租關系?”
合租是減輕經濟負擔,那他們這,是為什麼?“分房睡,裝大尾巴狼呢?”
彼此知根知底的關系,對方是什麼人,譚佳域滿眼笑。
他皺眉否認,他和鄭月昭的關系多少複雜,不是零基礎,又沒升到男女之情,不上不下反倒棘手。無論正經與否,也不至于對自己妹妹下手。
“婚期兩年。”
譚佳域不認同,質問他多大年紀了,這麼能折騰?結婚離婚是扮家家酒?再者,難道離婚後,父母就不會再催婚?不可能。
既然總歸要經曆這件事,如果彼此相伴融洽,沒有不可調和的矛盾,能陪伴往下走,何樂而不為。
設限是做什麼,自找事?
譚佳域勸人用心經營,好好将這段婚姻帶上正軌。兩輛車早已停在他們面前,譚佳域不讓人走,非要将話說完。他以頗豐的婚姻經驗做起成恒宇的人生導師,說到興起,竟然跟着人上同一輛車,吩咐司機慢慢開,陪着人在十點的街頭尋花店。
他們趕着花店關門之際,成了挑走玫瑰的最後客人。
鄭月昭洗完澡出來,黑色包裝紙,滿天星和紅玫瑰的搭配,是茶幾上最突兀的存在。她偏頭擦頭發,手上順吹風機的線。
成恒宇坐沙發,兩腿交疊看劇,劇是她洗澡前放的古偶,他似全神貫注般,眼前物與他無關聯即視感。鄭月昭不能裝沒看見,“你給我買的?”
“嗯。”
他的花,讓她頗為意外,兩個月裡兩人都順其自然相處,沒有誰主動一番,怎麼就突然借花獻她。鄭月昭沒想明白他的動機,不過是一番心意,她的反應會決定他是撞上冰山還是一池春水。
她把吹風機放茶幾上,捧起來湊近:“這麼晚花還挺鮮,好喜歡,有心了。”她的反應讓某人眼底不易察覺的溫柔。
鄭月昭小跑去拿花瓶,成恒宇接過,“先吹頭發。”
他将包裝紙拆開,拿來剪刀一點點剪開,插在花瓶裡。
鄭月昭喜歡買瓷器,花瓶也是她的愛好。等人去洗澡後,鄭月昭再度審視花瓶,将滿天星扯出來扔垃圾桶裡。
她喜歡玫瑰,專業又經常和植物打交道,品味和敏銳度高于普通人。插花是一門藝術,拿滿天星和玫瑰搭配,在她的審美裡,是庸俗,土氣。
她拍給好友看,問:【好看嗎這束花?】
童知茜秒回:【俗,俗不可耐。】
接連六十秒語音,她點開,音量頂滿,劃破客廳的寂靜。她忙降低音量,餘光裡,黑影站在樓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