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醫生,辛苦你跑一趟了!”
“應該的,那我們現在就過去醫院吧。”趙平生扶了下眼鏡,直接坐上了吉普車。
車子開進羊城,路過中山街時,趙平生側頭看外面時,不經意地掠過羊城友誼酒店,心裡像是堵了一顆大石頭,讓他久久喘不上氣來。
“趙醫生,領導這次病得突然,醫院那邊說要盡快做手術,可能得麻煩你在羊城多待一段時間。”
“嗯,好。”趙平生淡淡地應道。
跟着他來的兩個人都是海島軍團第十八師軍醫院的醫生,平時都是跟着他學習。兩人對不苟言笑的趙平生已經很熟悉了,整個十八師軍醫院的醫護人員誰不知道趙醫生就這個脾氣,除了工作就是工作,都已經二十七歲的年紀了,領導想給他介紹對象,都被他拒絕掉,還說這輩子都不想結婚。
有個領導家的侄女不信,在他面前晃了兩個月,沒想到趙醫生連人名字都記不住。
見他一直在看外面的景色,大家以為他是對羊城好奇,慢慢地也就安靜了下來。
兩個助手習以為常,趙醫生沒事做閑下來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好像是在看遠處的東西,好像又沒有在看。有次他們還不小心見到趙醫生偷偷抹眼淚。
他們兩個不敢往外傳,但私底下兩人猜測趙醫生是不是心裡喜歡的姑娘沒了......
一到醫院,趙平生就把别的情緒給抛開,和這邊醫院的醫生開會讨論情況和手術方案。
三号清晨,粵省第一軍醫院某特殊病房内的病人醒來,守在旁邊的警衛員大喜,急忙跑出去找醫生。
而在另一邊,宋雨晴也在廣播聲裡醒來,推了推旁邊的姜鳳霞,一掃這一天半的疲憊,樂觀道:“待會我們還能看海上日出。”
姜鳳霞一點都不興奮,雙眼底下烏青一片,她在船上沒睡好,現在提不起精神來。倒是旁邊最開始暈船的男同志睡得香,聽到廣播後快速收拾好了東西,又滿血複活了。
宋雨晴帶的幹糧也基本吃完了,還有一小包餅幹,她沒打算吃,等待會下船了再看看有沒有吃的,想吃點熱乎的。
終于靠岸了,太陽也在這個時候從海平面升起,宋雨晴和姜鳳霞走在後面,最先下船的人太激動了,拎着行李沖上去就在那歡呼,像是來霸占山頭的。
真好啊,她就生不起這樣的沖動來,但看着别人歡呼呐喊“海島我們來了”也覺得挺高興的。
下了船,就要分開了,有人還要繼續坐船往其他地方去,有人去不同的縣城得坐不同的班車。好在姜鳳霞還和她在一塊。
除此之外,上船前和姜鳳霞打招呼的那幾個小年輕也和她們一趟班車,都是到湛縣的。
經過兩天多的熟悉,宋雨晴和姜鳳霞也算是朋友了,為了防止暈船,她們不停地說話聊天,企圖不去想暈船的事情。宋雨晴的事情沒什麼好說的,主要是也說不上來多少,于是基本就是姜鳳霞說她的事情。
他們這幾個同是省柴油廠出來的職工子弟,報名下鄉插隊後,直接聯系了海島湛縣的紅星農場,把他們都給安排到了那裡當農場工人。
難怪姜鳳霞對下鄉插隊的生活挺樂觀,像他們去了農場那邊,隻要不出幺蛾子,應該都能順順當當的。
在上車前,在車站旁邊的小國營飯店買了八個包子,這就是她今天一天的夥食了。不給票,錢就得多花一點。她買的隻有兩個是肉包,剩下的都是素菜包,姜鳳霞他們幾個買的都是肉包子。
姜鳳霞邊吃邊歎氣,“要是你也是分到紅星農場就好了,到了農場,我還得和他們住一塊,想想就煩。”
坐了三小時班車到湛縣,大家一同下車,但宋雨晴還得留在車站,等去紅旗公社的車子。姜鳳霞走時戀戀不舍,“你到了生辰大隊記得給我寫信啊,以後咱們寫信聯系。”
“好。一定會給你寫信的。”宋雨晴壓住心裡的那點不安,看着她遠去。
留下來等車的還有三人,兩個男同志一個女同志,他們都是去紅旗公社插隊的。一路上碰見過好幾次,但都不熟所以沒說過話,但見過面也算是緣分了,這會兒四人湊到一起,互相介紹時也自在很多。
不過隻有宋雨晴是羊城的,其他三人都是同省其他市的,四人竟是來自不同的城市。
“相聚即是緣啊!真希望我們都能分到一個生産大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