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發現他的額角破了,正在汩汩地淌着鮮血,他卻隻是擔憂地看着我。
瘋狂鑽石也湊了過來,蹲在仗助旁邊,雙手溫柔地攏住我,一陣紫色的光芒閃過——
我身上的粘液浮起,聚成飛镖一樣的利刃,狠狠又紮向癞蛤蟆。
但癞蛤蟆隻是抽搐了幾下,痛苦地嚎叫着,完全無力反擊。
原來仗助的能力不是“治療”,而是“還原”!
等下,你自己的額頭還在流血啊,為什麼不先治治自己?
用苦肉計騙貓貓心軟飼養自己也不必做到這個程度吧!
我痛苦地閉上雙眼,覺得心理負擔隻增不減。
突然出現的康一在旁邊大叫:“嗚嘔,地上的東西在重生!”
仗助這才察覺到惡心似的,迷惑又厭惡地看過去。
他還下意識地稍微側了側身,用身體擋在我和癞蛤蟆中間,而瘋狂鑽石在背後護着我。
不是,怎麼康一也來了,這到底是誰的家啊?
要不然再來一個承太郎,我們一起把癞蛤蟆燙火鍋吃掉算了——
正這麼想着,門口又進來一個渾身是血的金發男子。
我:……
還好,金發男不是來吃火鍋的,他是癞蛤蟆的兒子。
就是他把癞蛤蟆關在樓上,也是他剛剛在樓下和仗助打架。
我感到欣慰,貓貓對人類的觀察結論依然是颠撲不破的真理,兜兜轉轉,這還是一個家庭倫理故事。
隻是,如果拯救了别人父子情的不是仗助,并且在金發男說想殺死怪物一般的父親的時候,帥氣地說出要想辦法治愈癞蛤蟆而不是殺死他的人也不是仗助,都是貓貓我就好了。
明明從遠古時代就被視作家宅守護者的是我們貓貓,這些後來才從狼被馴化過來的傻狗們,為什麼總是要和我們争搶這個榮耀!
仗助和我渾身沾着不明液體回家,東方族長不愧是閱曆豐富的女人,也沒有說什麼,隻是揚起眉毛讓仗助自己洗自己的衣服。
還有洗我。
仗助給我洗澡的手法已經娴熟很多了,知道用水沖洗頭部的時候,手要護住我的眼睛。
溫熱的水澆在我的身上,在蒸騰的熱氣中我看向仗助,他斂眉專注的神情,莫名和之前在閣樓上額角流血也要看着我的樣子重合。
我看向他的額角,已經結痂了,很大一塊,很醜。
我喵了兩聲,讓他趕緊把瘋狂鑽石叫出來給自己治療。
仗助又會錯意了,傻裡傻氣地安慰我:“再沖一會,還有泡泡沒沖幹淨。”
我悶悶不樂地閉嘴,絞盡腦汁想了想,要怎麼樣才能把瘋狂鑽石叫出來呢?
好像……仗助遇到危險的時候,瘋狂鑽石就一定會出來。
我靈機一動,掙開仗助,跳到了地上。
仗助吃驚地舉着濕漉漉的雙手,瞪大了眼低頭看我,不明白我突然怎麼了。
我蹬地起跳,瞬間變成黑豹撲向他。
仗助被吓得“呃啊”一聲大叫,往後退了兩步,腳一滑,直接被我撲倒在了浴缸裡。
他捂着腰一連叫着“呃疼疼疼疼疼”,空中果然立馬浮現出了瘋狂鑽石,但他隻是向後舉起拳頭蓄力,困惑地看着我,遲疑地并沒有揮下來。
我支起身子,張嘴用并不尖利的後臼牙銜住瘋狂鑽石的手腕,把他的的手拖到了仗助的額角傷口上。
仗助困惑的聲音從我身下傳來:“小——小黑?”
我張嘴松開瘋狂鑽石的手,埋頭拱了拱仗助的臉,無聲地表達是我。
“哇哦,Great!”仗助的眼睛突然閃閃發亮。
他被我撲倒,一隻手吃痛地捂着腰松不開,卻沒有生氣,另一隻手開心地大力摟住我的脖子:“你竟然還會進化!你果然是一隻寶可夢!”
我懶得理他,把頭掙脫出來,繼續擡頭命令瘋狂鑽石。
我從喉嚨中發出低吼,粗壯的尾巴不耐煩地敲擊着浴缸邊緣,示意瘋狂鑽石趕緊治療他。
仗助也擡頭向空中的瘋狂鑽石望去:“小黑你是想讓瘋狂鑽石治療我的傷口嗎?”
我又拱了拱他的臉,表示認同。
仗助咧嘴傻笑着,很是幸福地捧着我的臉,輕輕地說:“小黑這麼關心我,我好開心。但是,瘋狂鑽石并不能治療我自己。”
嗷嗷嗷嗷嗷?
這句話非常耳熟,我突然想起,在我們相遇的第一天,仗助害我從樹上掉下來,又用自己當肉墊接住我的時候,也嘟嘟囔囔地說過瘋狂鑽石不能治療自己一類的話。
所以之前在閣樓上,他不顧自己傷口來保護我,根本就是因為沒有辦法治愈自己嘛!
可是……即使是這樣,仗助也會一直下意識用自己的身體保護我……
明明就算我受傷,他也可以直接治愈我……他為什麼……
我垂着腦袋思索,仗助一下一下地摸着我的頭,又滿足地歎了一口氣:“要是像遊戲裡一樣可以查看親密度就好了,小黑,你是因為親密度滿了所以進化的嗎?随着我們親密度的提升,你以後還會出現報恩招式嗎?”
貓貓才不是你的寶可夢!
真是浪費感情,我忿忿地變回貓,想要跳出浴缸,仗助卻直接伸手把我抱住,捉了回來。
經過一番打鬧,仗助渾身都濕透了,我憤怒地伸出兩隻爪子,喵喵大叫着,報複性地把他的頭發全都揉亂。
仗助完全不躲,反而湊得更近了一點,痞痞地笑着:“真懂事啊小黑,知道我等下要洗澡,在幫我拆頭發。”
他披散的長發因為沾了水而變得微微卷曲,但他低頭,頭發垂下,罩出一個隻有我們兩個的小空間。
仗助親了親我的額頭。
在我的眼前,一滴水順着他的下巴滑落到喉結,最後沒入他濡濕的背心。
他的嘴唇貼着我的額頭,讓我看不見他的表情,他輕柔地,後怕地,帥氣男子漢不願意袒露自己柔軟似地,喃喃說道:“你還能變成黑豹保護自己真的是太好了,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