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車過來時，南璃便看到街邊路攤上就有賣的，離這很近，走路就能到。

她見季長傾答應，牽起嘴角，率先邁開步子，引着他往前走。

沒走兩步，她突然問:“季老師，是第一次來廣市?”

季長傾搖頭，卻又說:“不過是第一次來和縣。”

南璃:“我也是。”

話題結束，南璃不知怎麼再開口，便沒說話。

和縣的基礎設施不如穆卡鎮，馬路很窄，機動車與非機動車界限不清晰，人行道也沒規劃。他們貼着路邊走，身旁是呼嘯的車。

地面不太平穩，偶爾有坑。南璃一不留神，腳下不穩，便踩進坑裡。

季長傾眼疾手快扶住她胳膊肘，給她借力。待她站穩後松手。

南璃道謝。

季長傾搖頭示意她不必放在心上。

一路上，她頻頻看向季長傾，又在季長傾探究的眼眸看過來前，先一步移開，從不和他對視。如此兩三個回合，季長傾十分莫名，強壓着話意想問。

南璃卻再也沒看過來。

其實她就是想确認他究竟是不是還不開心?獨自出來是真的想熟悉周邊環境還是别的。南璃記得他的一次采訪，他承認若是不開心，會自己獨處消化掉。

她怕季長傾長久壓抑的情緒憋在心裡，會憋出病。

很快到攤子前，老闆熱情招待。

南璃熟練地扯下塑料袋，打開裝梨。

季長傾就站在她身後，看她将梨拿在手上看了又看，才裝進去。她挑得很仔細，連發絲被風吹起，緊緊貼在臉頰上，都顧不上去管。

風很溫柔，将她的頭發吹得淩亂，卻格外有種别緻的美感。

她膚色白，五官精緻，連風都格外偏愛她。

季長傾眸光微深，喉結輕動。

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的馬路牙子邊，他從沒想過，會像個尋常人一般，隻是散步，隻是買梨。

藍與白交織的天邊突然出現一抹橘紅，南璃在這時轉身，眸色清亮，比橘紅還要耀眼。

南璃問:“十個夠麼？”

季長傾眸底深色轉瞬即逝，狼狽垂眼，輕咳了聲，點頭。

開口說話才發現嗓子有些啞，第一下沒出來聲音，他又說了遍，“夠。”

南璃看着他，總覺得他的反應有些奇怪，又說不上哪裡怪，一時沒多想，先将梨遞給老闆稱，一邊拿出手機。

季長傾察覺到她的意圖，手掌覆蓋住手機帶着她的手輕微往下壓。

南璃微微皺眉，擡眸。漂亮的瞳孔一眼望到底，裡面有季長傾小小的影子，還有無聲的詢問。

季長傾剛要說話，恰逢老闆說價格，他便趁勢掃碼付款，一氣呵成後，才松手，淡聲道:“你請客，我付錢，很公平。”

哪裡公平?事已至此，隻好這樣。左右十個梨的錢，誰來付都一樣。

季長傾主動提起袋子，兩人一起往回走，南璃不知想到什麼，讓季長傾等等她，然後便探身進了家便利店。

季長傾跟着她的腳步，在店外面安靜等她。

沒一會，南璃出來，手上還握着瓶礦泉水。她小跑到季長傾身邊，将瓶蓋擰開，然後挑出一顆飽滿的梨，一手握住瓶身，一手握着梨，瓶口傾斜，倒水沖洗着。

之後又用紙巾仔仔細細将梨身擦幹淨，才遞給季長傾，微微笑着，語氣清軟，莫名帶了□□哄的味道，“嘗嘗。”

季長傾不自覺看着她，沒伸手，南璃又往前遞了遞，他才似恍然知覺般接過，抵在唇邊很幹脆咬了口。

“怎麼樣，甜不甜?”剛咬下去，南璃便迫不及待問。

她的眼睛亮而清澈，似藏着無數的星辰。口齒間的甜味濃郁，但都不及眼前看到的。

季長傾舌尖抵住牙齒，低聲道:“很甜很甜。”

南璃滿意笑了，就知道這梨他會喜歡。

南璃:“那我也要嘗嘗。”

話落，季長傾手指撥落袋子，又擡臂，方便南璃取梨。

南璃忍不住嘴角上揚，用剩下的半瓶礦泉水又洗了個梨，便也咬了一小口，梨肉飽滿多汁，清甜彌漫，是她吃過最甜的梨。

她一邊吃一邊看着眼前的景。擁擠破落的一條路，她甚至不知道這條路叫什麼。對面，陸陸續續有人在買梨，有人來，有人往，似乎誰都不曾注意到她和季長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