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京市。
南璃剛從地鐵站上來,忽刮過一陣狂風,将她一頭黑發吹得随風舞動,緊緊貼住面頰,發尾深埋在頸窩裡。
這幾日總是無端刮大風,等風過去,南璃撥開發絲,忍不住裹緊風衣外套,走上台階,靠着沿街店鋪走。
這一片是商圈,一樓多是些吃食店鋪。
隻是沒等她緩過來,又是一陣強風貼着頭皮過,秀麗的長發再次直撲臉頰,将她的雙眼遮住,看不清前面。
來來往往不少人在抱怨這鬼天氣。
南璃跺了跺腳,暗自在心裡計時,數到十才将這股妖風送走。
她熟練地撥開頭發,腳步加快些許。
地上癱倒的人形立牌攔住她的去路。
雪白的背面朝上,一看就是風的傑作。
南璃沒有選擇視而不見,而是彎腰将立牌扶起,接着眸色微頓,雙手扶住立牌放回咖啡店門口。
這立牌是用來吸引顧客的,隻是以他的影響力,放在這着實多餘。
南璃松手,又很快扶穩。
又一陣風接踵而至。
立牌輕,她一放手鐵定吹跑。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南璃抱着立牌進咖啡店。
“歡迎光臨”的自動提示音響起,趁着空閑休息的工作人員從櫃台下探頭,卻見南璃抱着他們家代言人的立牌,立馬警覺。
季長傾自代言确确咖啡這一個月以來,門店丢失了五回立牌,店長早有交代,讓他們看好這僅剩的一個。
她不過是歇個腿的功夫,還不到五分鐘,便又有人打上立牌的主意,看來還是不能偷懶。
南璃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當成偷立牌的賊,她将立牌妥帖放到一邊,善意提醒,“你好,外面風太大了,立牌不斷被吹跑,還是放在店裡穩妥點。”
工作人員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誤會了。她就說這姐姐氣質這麼好,怎麼都不像是個會偷立牌的。
她又看了眼南璃,言語感謝。
南璃不在意要走。
工作人員叫住她,上前打量南璃的眉眼,猶豫道:“我看你好眼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南璃眸底慌亂,面上鎮定,“我不認識你,你可能是記錯了。”
記錯了?她本就猶豫,又見南璃說得笃定,當下不再懷疑,笑着對南璃說抱歉。
南璃沒再多待,快步奪門而出。
一路頂着風,趕到青汀,才發覺自己在咖啡店耽擱太久,快要超過約定的時間。
她快步走進商務樓,正碰上電梯門關閉,情急之下,她喊了聲等一下,追過去。
梯門還是在她面前嚴絲合縫關上,南璃心死,按亮上行鍵,琢磨着下一部電梯什麼時候來。
她低眸再度看時間,餘光瞥見電梯裡的光亮一點點透出來。
她擡眸,梯門完全打開,按住開鍵的男人就在她眼前,盯着她,眸色深深。
他們有半年沒見過了吧。
哦不對,她剛剛還見過他的立牌。
再次重逢,誰都不說話。
樂天縮着頭,在季長傾身後,很有眼力見的沒有出聲。
南璃後退一步,手臂微上揚,示意季長傾先上,她等下一部。
事到如今,越少接觸對彼此都好。
可誰知季長傾輕呵,眼底的偏執濃烈一閃而過,仍舊盯着南璃,語氣堅決,“要麼一起上去,要麼一起遲到。”
南璃眸色輕晃,眼底藏不住的訝異。
梯門合上,電梯一點點升起。
南璃不想跟季長傾争這個,況且她确實快遲到。
顯示屏上的數字跳躍,十七,十八,就快要到了。
“好久不見,南璃。”冷不丁的聲音響起,他說了重逢後的第二句話。
直到現在,南璃才很确定,她對他的聲音依舊很熟悉。
“好久不見。”她擡眸。
他比半年前更瘦,五官更立體,眼窩深陷,一看就沒怎麼休息好。
匆匆一眼,南璃收回視線。
本在季長傾身後裝鹌鹑的樂天探頭和南璃打招呼,南璃點頭回應。
隻是他覺得怎麼都很尴尬,于是又縮頭回去。
梯門開,南璃擡腿邁出去,不回頭往前走。
季長傾注視着她的背影,擡眸又低眸,反複幾次,直到連背影都消失不見。
南璃踩着點到會議室,一到便和在座的各位大佬連連說抱歉。制片人肖潇第一個站起迎接她,給她介紹導演許至。
這是南璃第二次和肖潇合作,和許至卻是第一次。
她知道許至是業内很有名的導演,出過很多爆款品質電影,今年剛滿六十,仍活躍在創作第一線。南璃對他很是敬佩。
“許導好。”南璃笑着伸出手。
許至和藹回握住,“小南是吧?劇本寫得不錯,日後合作愉快。”
“好的,導演,我一定不辜負你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