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說我,自己倒記得這麼清楚,假正經。”
呂誨被呂夫人說得又是一臊,趕緊轉過話題道:“雍王現正任着判大宗正寺事,叫夢宏跟他爹說一聲,沒什麼不能成的。宗學裡現今管事的是翰林學士廖世昌,再者裡面女學是單開課的,便利得很,宗學的師傅們大多是經筳侍講之類,這可是外面想也不敢想的。”
“若果真如此,就有勞肅骅費心了。”德存行禮道。
且不提妙清進學之事,幾人散了,妙清便拉着德存去了馬行街,這是汴京頂頂熱鬧的地方,貨行林立,父女倆挑了幾件春日出行的衣裳,妙清又挑了些小挎包、小香囊之類的。
翌日,妙清醒得比德存還早,換了衣服便去了老爹房裡,蹦上了床就開始搖德存,德存被鬧得不行,隻好爬起來。
等二人都洗漱完畢,正巧呂誨派人來請父女倆去吃早飯。
“咱們吃了飯,就上車,去晚了路就堵了。”
“呂公和夫人已經去了嗎?”
“可不是,他們一早就進宮,一會兒跟着陛下的儀仗一起去金明池。”
“哎呀,爹爹,您快吃。”
“催什麼,再催不帶你。”
妙清聽了,做了個鬼臉,便自顧找阿萬說話去了。
此時正是一年中最和煦的日子,清風吹在臉上,早沒有了冬日的肅殺,像一雙嬌嫩的手拂過,京城人又極愛簪花插花,街邊都是大大小小的鮮花攤子,伴着春風,整個城中都溢滿了清香。
金明池在外城西邊偏南的位置,距離呂府甚遠,恰也是如此,妙清得以一路遍觀這汴京之繁華,從到了汴京起,雖說每日她都出去逛,但到底也沒多少日子,故而并未走遠。
待出了宜秋門,往西走,正巧又經過殺豬巷,妙清又揪着德存鬧了一會,倒叫呂誨也樂了。出了順天門,就見前路陡然堵了起來,一波一波的人流都往西邊挪動,妙清他們又是好幾架馬車一起,走起來甚是艱難。
眼見幾乎堵着走不動了,有人敲了敲車。
呂誨掀開車窗簾子,見了來人,笑道:“敏之,這麼巧,承簡也來了啊,你家老三沒來?”
“崇譽和他小娘坐轎子呢。這真堵,你們也難走吧,我倆給你們開路吧。”
“這怎麼好意思。”
“無妨,承簡,咱們往前去,給呂家車轎開個道。”
妙清順着窗往外瞧,轎前馬上是兩位公子,離轎子近的,和呂誨說話的看起來約略二十,後面跟着的還是少年模樣,兩人皆着白絹中單,外罩半袖褙子,腰間系着勒帛,戴着白玉發冠,隻年紀稍長的那位是素色褙子,少年則是茶褐色褙子。
兩人皆是眉目疏朗、豐神俊秀,一看便是大家公子出身,年長的眼帶笑意,少年則并不往呂家這邊瞧,叫人覺着疏離。
許是妙清一直盯着的緣故,少年覺察到什麼,轉了頭,正對上妙清的眼睛,少年目光中暗藏鋒芒,吓得她往後一閃,磕到了轎子壁上,她想嘶又不好意思,隻得忍着,德存此時看着轎外遊人,也并未注意。
少年很快将目光收回,跟着自家大哥往前去了。
“這兩位便是趙中書家的公子,年長的是敏之,年少的是承簡。”
“難怪,果然是一表人才。”德存恭維道。
“這會子太吵鬧了,待會兒進場安定下來,我再帶你們去認識認識。”
一行人終于進了園子,果然是好位置,擡眼便是臨水殿,此時皇帝儀仗還沒有到,遊人皆流連于路兩邊的攤販之間,人聲鼎沸。
趙家的彩棚正位于呂家隔壁,兩家交好,自然一落座就探訪招呼起來。因兩家公爹和主母都要侍奉皇帝皇後,故而在岸邊觀賞的都是些小輩和家中姬妾,氣氛倒也更輕松些。
呂誨和家人打了招呼,便帶着德存和妙清去了趙家那邊。
“剛剛真是謝謝二位了,不然我們這一行人也不知幾時能進來。”呂誨行了禮道了謝。
“不值什麼,我和承簡,閑人兩個,不找點事做倒不舒服。”敏之開起玩笑來。
“怎麼,你的事還沒定呢?”
“倒是快了,估計年底,最遲明年。”
“定了哪兒?”
“我爹的意思,是叫我去地方曆練曆練。”
“哦,如此也好,多積累些,日後回京也不落人口實。”
“正是如此。”
“對了,剛才外面擁擠,也不好向你們介紹的,這位是汪廷美兄,剛來汴京不久,還有他閨女,汪妙清。”
“哦,方才我便瞥見了,氣度非凡氣度非凡哪,閣下哪裡高就?”
德存略有些尴尬,呂誨趕忙道:“廷美正是要來京城覓一份差使的,當下就在我家住,若有空,你們還多來走動走動,廷美兄可是個妙人。”
“哦?肅骅,光叫咱們過去,這麼些天了,也沒見你過來。”
“這些天是有些忙,等過了這一陣,一定要去的。”
“那我們可等着。”
“呦,你們哥兒幾個聊得火熱,怎麼不帶着叔兒?”
敏之他們正聊着,一把女聲突然貼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