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
“那男子來求合作,便是帶着樣藥過來的,但顯見那人并不懂藥材,先是打着哈哈問掌櫃藥材成色如何,能否治療疫病,掌櫃當時見他手上都是上好的貨色,便也有心想和他做買賣,誰知這人獅子大開口,竟報了天價,雖說當時是缺藥材,可那樣報價也忒沒有誠意了,掌櫃的便冷了臉,要打發他走。”
“你怎如此清楚?”阿諾懷疑,妙清拍了拍她。
這吳洪倒并不以為意,坦然道:“當時我就在那角落呢,鋪子裡又沒人,聽得很清楚。那人見掌櫃的不吃他那套,便沒沉住氣,直接把價格壓了一半還多,就這也不便宜,掌櫃的便不再理他,興許也是想再詐詐他,可沒成想,他也沒再糾纏,倒是自己走了。”
“後來呢?”
“後來不知道怎的,他好像是一直在鋪子後邊等着,我一出去就被他拉走了。”
“啊?”
“對,他先是打聽了杜家庫存,這我自然是不能說出去的,見我嘴緊,他便放棄了這個門路,轉而問我方子的事兒,看樣子他是準備把藥材制成熟藥,後來一直問怎麼個比例,還問關鍵的幾味藥,要多少的量才能有效用。”
“那看來他原來是想把藥材直接高價出手給杜家,見杜家也不太在乎這筆買賣,就動了其他的心思。”
“是的,我有個猜測,他那麼在意比例,并且制熟藥這事兒,他也沒找杜家聊,恐怕他是想找更熟的人合作,這藥裡,估計是要摻些東西的。”
“你是說他要偷工減料?好家夥,已經是空手套白狼了,他還想弄虛作假再多賺一筆。”阿諾氣得跳了起來。
“空手套白狼?”
“吳大哥,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也不瞞着你緣由了。”妙清如此便将整件事情告訴了吳洪。
“竟有這樣的事?想來我們說得就是一個人了,此人品行如此,他賣出去的藥必是假的。”
“隻不知道這些藥是否已經流入張九村百姓家了。”妙清擔憂。
“他就是立馬找人制這批藥,也得有個幾天的,不是那麼快的事兒。”吳洪道。
“吳大哥,明日我們便去張九村打聽消息,不知你可願同往?”
“這倒是不太方便,畢竟我還得在鋪子裡幹活呢。我這不是推辭啊,我若是個袖手旁觀之人,今日也不會特意追出來告訴你們這些了。”
“吳大哥這是哪兒的話,如果不是吳大哥,今天我們仨都還沒有頭緒呢。是我考慮不周了,我們是閑人三個,便以己度人了。”妙清抱歉道。
“無妨,你們明天去張九村,千萬不要聲張,莫要像今日這樣貿貿然就去問人,我們這裡地方本來就小,很容易打草驚蛇的,若是那邊真在賣藥,你們可以買一些回來,我可以幫你們辨别辨别。”
“多謝吳大哥提醒,如此甚好,我們必會萬分小心。”
待吳洪離開,阿諾開口道:“這吳洪看起來倒是挺靠譜的。”
“等明天去張九村瞧了再說,也不一定的事兒。”妙清有些疲乏,擺擺手便叫小程哥先出去了。
是日一早,妙清一行三人便出發往張九村去,這張九村雖說在永甯鎮旁邊,可實際還隔着水和山溝,三人本以為很近,也為了不打眼,便沒有雇車,也沒有騎馬,結果直走到太陽快落山才将将趕到,腿都直打顫。
“小姐,眼看這天是有些晚了,咱們是不是找間邸店住下?”阿諾問得有氣無力。
“這種小村子,怕是沒地方住啊。”妙清也啞着嗓子。
小程哥還有些體力,抻了抻胳膊道:“我去打聽一下,有沒有人家能收留咱們。”
“小程哥,必要當心,面罩戴好,莫要染了時疫,若真不成,就是在外露宿一宿也不值什麼,可染病就得不償失了。”妙清擔憂道。
“放心,我去去就來。”
沒過半盞茶的功夫,小程哥便回來了,氣喘得更兇了,可見是跑着去跑着回的。
“呦,你這麼急幹嘛?”阿諾說話間遞過去帕子。
妙清靠着村口一棵大榕樹,等小程哥氣息勻了才問道:“怎麼樣?”
“我問着了,就臨近村口有一戶,我說了我們是行路的商人,他約莫是看我說得誠懇,故而同意讓我們投靠一晚,他家瞧着是個殷實的,有幾間空的客房。”
“當真沒問題?可别……”阿諾有些擔心。
“沒有的,他家好好的,獨門獨戶的。”
“那好,咱們就去這家吧。”
宅子大門口并沒有門房,小程哥便上前扣了門,不一會兒出來一個小厮模樣的男子,行了禮道:“幾位請進吧。”
三人跟着男子進了門,雖說是間還算不錯的宅子,可終究沒法和汪宅比,沒幾步就到廳堂上了。
廳中本還無人,正巧三人邁過門檻,主人家就從後面過來了。
“幾位便是想來投宿的吧?”說話的是一位長者,身邊随侍一位女子。
“正是,實在叨擾,我們是從南邊來的行商者,做的是藥材生意,因聽說張九村近來時疫頻發,便想過來瞧瞧情況,雖說是做生意,可也是誠心想來看看是否有什麼可以幫上忙的。”妙清解釋道。
“好好,還請問幾位如何稱呼?”
“小女姓汪名妙清,這位是我家經紀,程林,這位是我的貼身侍女,阿諾。還請問老伯尊姓?”
“好好,我啊,哈哈哈哈,你們就叫我老姜吧!這是我小孫女兒,筱筱。”
“不敢,如此實在造次了,小女便喚您一聲姜伯伯吧。”
幾人又寒暄一番,姜伯便命人擺了桌子,欲為三人洗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