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愛民之心,卻害了百姓,是我無能啊!”
妙清還想說些安慰的話,子晝卻感到筋疲力盡,他擺擺手,示意妙清可以下去了。
鮮國也算是說話算話,在雙方達成了一緻後,蕭太後便命人護送子晝和妙清回去了。
蕭太後本也不打算節外生枝,此次在周朝那兒得到了大筆錢财,又得到了大塊土地,且她自己也因為這次的大成功,在鮮國越發站穩了腳跟,沒有必要再将周朝朝局攪亂,反而令自己失去已經得到的東西。
邊回沒有跟着回去,他還在戰場上。
子晝是趁夜偷偷回了皇宮的,見到顔蘊和承簡的那一刻,他才覺得真的到家了。
這麼多天,他第一次安安穩穩睡了一覺,直到日上三竿才起來。
至第二日,安立民就來請罪了。
看着與自己并肩作戰多年的老臣,子晝也心有不忍。
“起來吧,朕不會拿你怎麼樣的,你所做的,也是經過了朕的允許的,隻是……”
“臣明白,臣會上書自請貶為庶人……”
子晝聞言,擡起頭來道:“立民……你便上書吧,朕會給你一個閑職,你是江甯人,便回家頤養天年吧。”
安立民被貶的旨意很快便發了下來。
“明日立民就要回江甯了,你替朕去送送吧。”子晝對承簡道。
“陛下放心,我和妙清明日會去城門口送安大人,陛下您看,是否有什麼東西或是話,帶給安大人?”
“沒有了,讓他安心便是。”
到了翌日,天還蒙蒙亮,承簡和妙清已經候在城門口了。
“小趙大人,安大人還沒來呢,您和夫人坐着喝口茶吧,我給您二位去前頭早點鋪子買點兒炊餅。”
“有勞了。”
城門口的守衛班頭一路小跑着離開了,沒一會兒拿過來熱氣騰騰的早點。
“一起吃吧。”妙清拿出一個炊餅,遞過去道。
“小的不吃了,我們這一班是值早的,已經吃完了才上班的,再說了,小的們值着班,要是吃東西被發現了,要被罰的。”
妙清知道班頭說得沒錯,也便不再說話。
“不知安大人什麼時候過來。”承簡道。
“早知該去安大人府上相送的。”妙清道。
“無妨,你也是頭一次見着這麼早的城門口吧,這麼早,就有這麼些人來人往,可見百姓辛苦。”
“我倒是見過,小時候和爹爹四處奔逃,時常天還沒亮,就要起來,也是如此,趕着過城門。你說百姓苦,可知天下哪有不苦的……”
妙清話音未落,便見有一輛馬車悠悠地從城中走來。
“安大人。”班頭上前攔住了安立民的馬車,告訴他承簡和妙清在一旁等候多時了。
安立民聞言,從馬車上下來,向着承簡和妙清,各做了一個揖。
“沒想到二位竟在此等候,是立民失禮了。”
“安大人哪裡的話,今日安大人返鄉,我和内人必要來送一送的。”
見安立民未置可否,承簡又道:“安大人不要多心,雖說你我二人在政治上見解不同,但承簡深知安大人也有一顆愛國愛民之心,安大人堅持自己政見這麼多年,也令承簡佩服,若不是不曾有機會,若不是過去在朝堂上,你我二人無法共事,我想我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的。”
“趙大人說得哪裡話,朝中政見不同乃是常事,否則不成了一言堂了?”
妙清聽了這話,斜了安立民一眼,心想:真是死到臨頭了還要陰陽怪氣。
可想想,此時正是安立民失意之時,算了,算了吧,不與他計較,便開口道:“安大人,想當年,咱們在商隊裡,您就才華橫溢,還曾救過小女子的命,今日來送您,自是應當。”
“哈哈哈哈哈哈,在下倒也沒成想,這些年你我都發生了這麼多事,終歸還是沒有緣分。隻望往後的日子裡,你我幾人都可各自安好。”
“安大人……這些年,你可曾後悔過?”承簡忽然問道。
“後悔?我為何後悔,這些年我已經将自己的見解付諸實踐,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沒什麼可後悔的,時至今日,我也認為我的新政是可以救大周朝于水火的,隻是,我沒有時間了,沒有機會了。”
承簡沒有回話,隻看着安立民,過了半晌,他回過頭去,對妙清道:“将我們備下的薄酒與安大人飲了吧。”
三人舉杯,在剛升起的日光中,飲下了這臨别的酒。
“痛快!”安立民大吼一聲,随即笑得爽朗。
“我倒是有好些年沒有這般痛快地喝酒了,這倒叫我後悔,哈哈哈哈哈!”
說罷,便又行了個禮,準備回馬車上。
安立民剛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轉身湊近承簡道:“小心柳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