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瓷瓶重新擺放整齊于托盤之上。
畫筝爬出湯池,跪着将托盤擺在伏靖川臂膀旁側。披了一件錦花绫,快步退出寝宮。
婢女們安靜地離開。
炓火堵塞經絡。
伏靖川心神恍惚,眼前天地眩暈。他的手胡亂地摸向青瓷瓶。嘭,青瓷瓶東倒西歪。
他摸到一瓶,旋開瓶塞,褐色赭石一股腦地入口。
“一朝太子,卻自甘堕落地服食五|石|散”一道聲音乍起,“如此荒淫無道,爾竟敢竊居儲君之位?”
伏靖川驚詫一瞬,手中青瓷瓶跌落湯池。須臾,久持上位的脾氣便露出來,惱怒有人對他無禮不敬。他斥責:“何人擅闖?”
血煞從他身後走出,緩緩靠近,道:“表弟”
伏靖川倉惶回首,身體不慎磕碰湯池邊沿。尖銳劃出傷口,鮮血淌進湯池。
“表弟,我的舌頭沒了,你看到我的舌頭了嗎?”血煞俯身,“我的舌頭——我的舌頭——”
“來人!”伏靖川喊道。
“不會有人來救你的”血煞笑道。
真的沒有人來。
寝宮空蕩。
伏靖川此刻才感知到徹骨涼意。提不起力氣,動彈不得。
“你是誰?”伏靖川咬緊牙關,“你敢戕害儲君?”
血煞摸着臉上的人皮,慢悠悠地說:“明煦太子,九君心有疑慮,苦思不得解,無奈之下派我來問問——太子這個位置,殿下坐了十幾年了,究竟是何種感受”
他蹲下,看着咫尺之遙的伏靖川,語調往上揚,“弑殺兄長,啧,殿下的心狠毒至斯”
冰寒清明心神,伏靖川冷笑一聲,說:“九君?伏君堯,伏九安,他真是命硬,怎麼都死不成”
血煞歪頭,眸中滿是戲谑,說:“為何殿下的聰慧總是出現在怪異的方向”,他站起身,“明煦太子,叨擾多時了,往後好自為之”
黑影掠過,一刹,寝宮已無血煞蹤影。
“九君在世子府靜待殿下的回答”
餘音繞梁。
“世子府”伏靖川眼中充斥怒火,“裴振鹭你是活膩了!”
半柱香後。
伏靖川恢複氣力。
他跌跌撞撞地走出寝宮,侍衛婢女癱倒在地,一片死寂。
“廢物!都是廢物!”伏靖川怒火攻心,皮膚泛着猩紅。他沿着海棠落向前走,鮮血淋在卵石路。
前殿的侍衛們終于聽得聲響,疾步跑向伏靖川。
“太子殿下”
伏靖川抓住一個侍衛,吼道:“叫謝緻知來見本宮!”
“去請謝大人”侍衛轉頭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