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鳴天下白。
花秾睡得正香,突然被拍窗戶的動靜驚醒,忽地坐起來,看見窗外一道黑影一閃而過。
她心頭發緊,抱住被子不敢出聲,轉動眼珠踅摸防身武器。
打眼望去,炕上除了被褥就是炕邊疊得整齊的換洗衣裳,隻有門框邊上挂着的一把掃炕的小笤帚還能勉強看得入眼。
花秾緊張地咽口唾沫,無聲蠕動出被窩,伸手将笤帚勾到手裡,頓時多了無數安全感。
小心目測了一下炕的高度,對比她現在的小短腿,花秾覺得直接跳下去的話說不定會摔傷,反倒不利于逃跑。
還是召喚友軍吧。
“爹?”
她伸長胳膊輕輕推開屋門,故意壓着喉嚨撒嬌似的喊爹,用以迷惑敵人。
沒有動靜,家裡家外都沒有。
花秾又提高聲音喊一聲,還是沒回應。
不在家?
也對,家裡有人一般也不會來賊。
花秾不再試圖喊幫手,抱着毛茸茸的小笤帚,将打人更痛的把手那頭沖外,戒備地望着窗外。
隻能孤軍奮戰了!
等了一會兒,窗外還是沒動靜。
花秾想了想,鑽回被窩裡,蠕動着爬到靠窗台那頭,悄悄露出腦袋屏息觀察。
晨光熹微,窗簾上栩栩如生的一對孔雀在花叢間嬉戲低語,還是刺繡的!
花秾下意識多看兩眼,強行将目光從刺繡上挪開,留神觀察窗外的光影變化。
一切都很自然。
默默數了600秒後,花秾悄悄拉起窗簾朝外看。
外頭是淺藍色的天和絲白的雲,寥落的幾顆星子沖她眨眼睛。
壞人應該走了吧?
花秾有耐心地又等了兩分鐘,這才猛地起身拉開窗簾。
晨光唰地湧進,毫無阻礙。
花秾半松口氣,貼近窗戶往外頭四處張望,一眼瞅見外頭窗台上紅豔豔的小包裹。
花秾托着下巴仔細觀察,看大小也不像有火乍弓單,瞧外頭包裹着的紅色織物,朝陽下隐隐反着光,頗有些流光溢彩的旖旎感覺。
有點像是成年男女之間送的定情之物,花秾腦子裡浮現一個古怪的念頭。
可怎麼會送到她窗外?難道送錯了?
不想了,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花秾不為難自己的小腦袋瓜,幹脆打開窗戶把東西拿進來拆看。
拆開之前她謹慎地先聞了聞氣味,除了有些濃的劣質香水味兒,并沒聞見其他代表危險的毒藥氣味。
但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謹慎地拿窗簾包裹住手,多加一層防護,也不想留下指紋。
有些費力地解開外頭紅紗的結,花秾看着裡頭一摞信件,微微挑了挑眉。
信封上寫明收件人是江嬌同志收,寄件人沒寫,郵票上蓋着省城的郵戳。
看看信封背面落地郵戳日期,最上頭一封還是四天前寄來的,正好是她穿來那天。
所以這封就是前身挨打緻死的那封信?
花秾抿抿嘴,抽出裡頭的信紙,一目十行地看起來。
看完先松一口氣,這信裡沒涉及什麼機密反凍信息,江嬌應該不是行走的五十萬,安全。
随即升騰而起的卻是滔天怒氣!
這信明顯是個男人寫來的,還同江嬌回憶起他們年少上學時那些暧昧往事,說他如今單身帶着個閨女如何力不從心,又鼓勵江嬌努力考大學回城,他們老同學好多聚聚;
還問江嬌鄉下生活過得如何,是否跟丈夫琴瑟和鳴詩詞唱和,并表達了羨慕嫉妒之情,開玩笑般說後悔當初錯過一位好女孩,夢裡幾番惆怅。
最後他還随信寫了首小詩送來,請江才女斧正雲雲。
花秾翻到末尾,望着署名的一個“旭”字,胸口泛起惡心。
狗男女!精神出軌無疑了!
怪不得原身會挨打,江嬌特麼的就是心虛!
尤其看這信裡的意思,江嬌應該沒少誇這個旭的閨女,很可能還捧一踩一,拿自家親閨女作筏子巴結人。
花秾磨了磨牙。
江嬌這女人,放着自己生的親閨女不疼,反倒百般關心一個跟她八竿子打不着的,她是不是想上趕着給人當後媽?
看這信裡寫的,這男人條件可還不錯,在部隊當着官?
江嬌嫌貧愛富賣女求榮實錘了!
這能忍?
花秾翻了翻那沓子信,懶得一一細看内容,見最早的那封郵戳是在半年前。
可見狗男女老早就勾搭上了!那會兒男人老婆還沒咽氣呢吧?渣男賤女,一丘之貉!
不行,這個媽堅決不能要了,早晚要給她爹戴綠帽子。
而且,前身小姑娘的死,江嬌必須負責!
花秾面無表情地将信原樣整理好,重新系上紅紗巾,思緒逐漸清明。
要報複江嬌,最快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叫她考不成大學,她越想要什麼越叫她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