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落,轉眼間來到了上官芷的生辰這一天。
是日,鎮遠侯府熱鬧異常。
是時,大祁與北漠交戰。
大祁鎮遠侯上官铮領兵出征,如今算來,已近一月。
三日前,邊關傳來捷報,大軍已經攻克敵城,殲滅敵軍五萬人,俘虜敵将數百人,繳獲兵器盔甲數千副。
收到了這一消息,又加上是上官家小女兒的生辰宴,侯府迎來了前所未有的喧鬧。
許多官場上或熟悉或敵對的大臣紛紛前來道賀,甚至皇帝親自登門禦賜黃金錦綢。
外院烏泱泱滿是大人們彼此虛僞的寒暄與恭維聲。
雖然吵了些,但鐘婠婠知道,上官芷還是很開心的。
這不,小丫頭正興高采烈地拆着禮物。
“父親很快就要回來了,隻可以她不能參加我的生辰宴。”
她雖然嘴上抱怨,但心裡卻實在高興,“等我以後啊,也要上戰場!”
上官一直希望成為和她父親一樣的人。
自小就希望。
她總是聽父親跟她說,他們上官家的人,生來就屬于戰場。
“到那時候,你肯定也成了女帝,然後我就會成為女将軍……你穩坐朝堂,我替你鎮守疆場!”
上官芷越說越興奮,手上拆禮物的動作不停,“話說,殿下你的禮物呢?”
她說着擡頭看向鐘婠婠,眼睛緊緊盯着,“你的呢……”
“我的呀。”鐘婠婠失笑,随即朝門外拍拍手,隻見穆十一輕輕推開門,右手拖着一把包裝得十分粉嫩的長槍。
“我的,在這兒呢。”
鐘婠婠指着那長槍道。
“呀呀呀呀!”
上官芷嗖地一下就跑了過去,雙手擡起長槍掂量了兩下,正好能拿動。
她興奮地左右翻轉了幾圈,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瞅着鐘婠婠,“哇!婠婠我超級喜歡這個!”
"你喜歡就好。"
鐘婠婠勾唇淺笑,眸光溫柔。
“喜歡喜歡!”
上官芷興奮地點頭,長槍在手中轉了一圈,“父親院中的那些長槍我都拿不動,這個真的正正好!”
“你喜歡就好!怎樣,我還是很了解你的吧?”
鐘婠婠抱胸,一副“知你者莫若我”的樣子。
“是是是!殿下最了解我了。”
上官芷連忙附和,随即給了鐘婠婠一個熊抱。
“呀呀呀!你要勒死我了!”
鐘婠婠被她勒的喘不過氣,好險一口氣沒上來。
“嘿嘿~”後者呲牙笑着,“忘了你身體不好了。”
鐘婠婠玩笑的翻了個白眼。
“小姐。”
就在兩人打鬧間,一小厮匆匆跑了過來,在兩人身前站定,見鐘鳴珰也在,于是又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公主殿下。”
“什麼事?”
兩人停止打鬧目光齊刷刷落在來人身上,“起來說話。”
那小厮瑟縮的站起身來,眼神怯懦,“小姐,西院那邊……有人打起來了。”
“打起來了?!”
小厮話音未落,上官芷就一巴掌拍在桌上,愠怒道:“誰啊?竟敢在本小姐的生辰宴上搗亂!”
說着,撸起袖子抄起長槍就要往門外走,“你帶路!讓本小姐看看到底是誰?”
事情發生突然,一時之間鐘婠婠隻覺得有一絲絲不詳之感油然而生,思慮過後也跟上去了。
路上,隻聽上官芷憤憤念叨着,“本小姐的生辰宴一年就這一次,本來跟那群公子哥兒大小姐們就不熟,如果不是他們的父親尚在朝中,我才不會讓他們來呢!”
鐘婠婠走在她身旁,皺着眉頭總覺得自己像是忘了些什麼。
但見上官如此憤怒,一時也沒想起來。
直到,看到了人群中央的人——
我去!
東方宿!
鐘婠婠瞳孔震驚,她把他帶進來之後就忘了!
彼時,上官芷離得不遠就看見了幾個人頭聚在一起,七手八腳不知道幹什麼壞事呢,于是掏出長槍橫空一掃。
“嗡——”的一聲,人群猛然被吓了一跳紛紛散開來。
上官芷如今十四歲,日日穿着一身紅衣,身量本就高挑,如此動作更是紮眼。
她将長槍插在地上,身子依靠在槍身上,輕佻問道:“你們做什麼呢?!”
在這兒圍毆呢!
她的聲音并不大,但是語調裡的威懾力卻很足。
上官芷在京都城的公子小姐中确實有個刁蠻的小霸王稱号。
見她這麼一問,一衆纨绔子弟立刻噤若寒蟬。
他們身後正匍匐着挂彩的某人——
男孩低着頭,原本幹淨得體的衣服落得滿身泥濘,頭發也亂糟糟的,看起來剛經曆了一翻争鬥。
“東方宿。”
鐘婠婠叫出那人的名字。
後者緩緩擡頭,雜亂的劉海下隻剩一雙眼睛明亮清澈。
“怎麼又是你啊?”
上官芷自然也是注意到了,朝他小聲嘟囔道,“倒是忘了你是殿下帶來的。”
人群中有個纨绔子弟,仗着身份是工部尚書幼子跋扈慣了,名叫李頃。
見上官芷來了也不慌張,虛行了一個禮後就嚣張道:“呦,上官小姐生辰快樂啊!我們在這兒也沒幹什麼,就是幫你們鎮遠侯府懲治個小偷而言,上官小姐,不用謝!”
他說着,眼神若有若無地掃在東方宿身上,“也不是我說啊,這鎮遠侯府多大的門庭啊……什麼時候竟是連這種身份卑賤的人也能來了?”
這身份卑賤的人自是意有所指,而上官芷雖然也莫名不太喜歡這個盛國質子,但現下這個狀況,她還是覺得還是這個姓李的更惡心一點,于是立馬皺緊了眉頭,惱怒道:“本小姐邀請什麼人還需要向你報備嗎?再者,東方宿是殿下帶來的人,即是殿下的朋友,那便也是本小姐的朋友,本小姐邀請朋友來,要你管那麼多!”
聽此,李頃挑眉,“呵”了一聲,“你說公主殿下帶他來的?笑話!公主殿下何等身份,怎麼會與他熟識?!”
他說着,眼中滿是譏諷。
“我天你這個人真是!”
上官芷被他氣到無語。
這時,鐘婠婠終于看不下去了,于是上前一步道:“他确是本宮帶來的,亦是本宮的好友,你有什麼意見嗎?”
真别說,或許是鐘婠婠身材太過嬌小,直到她走到人前來,衆人才注意到這一位看起來有些病弱的小姑娘。
“殿下?!”
李頃看清來人,吓得立馬屈身行禮。
在大祁,還沒人敢膽大妄為到冒充公主身份,更何況她那與當今聖上如出一轍的眉眼。
“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