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早就收到了消息。
鐘鳴珰來吳郡了。
他本想去接一下自己的學生,可奈何手中公務太多。
他手裡需要處理的人的名單足足列了一長卷。
無他,吳郡如今之局,皆是依仗了這些所謂的“父母官”。
“啊……”
他長長的歎了口氣,愈發覺得自己命苦。
那邊與上官在邊疆之事方才有了着落,這邊就又被皇帝派到了吳郡處理這裡的貪官污吏。
“嘩啦——”
他又将手中一個寫滿了貪污證據的奏折摔在桌子上,那邊就有人撿起,随即匆匆拿着朝屋外跑去。
不多時,某個長街的茶樓裡,便有一個人登時銷聲匿迹。
“……”
沈清捏着太陽穴,伸手在名單上劃掉一筆,勾去了一人的名字。
這時,有人來禀報。
公主殿下到了。
沈清擡眼,這才扭了扭自己手腕,吩咐道:“将殿下領到安排好的房間,待她休整好後帶她來見我。”
“是。”
侍從應聲答道,卻又不由得心下感慨,如今也就隻有這位大人,敢這麼安排命令公主殿下了。
敢用這種語氣說話。
……
片刻後,鐘婠婠披着毛茸茸的厚重狐裘來到了沈清面前。
片片雪花落在她眉上,肩膀上。
一張略顯蒼白的小臉上看見他時帶着盈盈笑意,那雙亮晶晶的眸子像極了天上最亮的星星。
“先生!”
鐘婠婠遙遙朝他見禮道。
沈清隻是笑笑,眼底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柔和。
“來了。”
“來啦來啦!”
鐘婠婠提起裙角蹦跶着朝他走去,随即一屁股坐在他旁邊,十分自然的奪過了青年手中暖爐,“啊~暖和,剛才凍死我了。”
沈清
見她一副不正經模樣,隻得小幅度的搖了搖頭,而後又低頭看着手中名單。
“那邊有熱茶。”
話落,便有人為女孩遞上一杯熱茶。
絲絲熱氣撲面,讓鐘婠婠凍僵了的臉頰稍暖和了些。
“嗯嗯!"
鐘婠婠乖巧點頭。
随即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咦?這茶葉是哪兒來的?”
像是京都的茶。
“哦,别人送的。”
沈清淡淡回道。
“這是京都的茶,吳郡應該很少有吧?”
鐘婠婠擡頭問他。
“嗯。”
沈清低着頭應道。
聞言,鐘婠婠冷笑了聲,“如今吳郡百姓隻得以粗布麻衣禦寒,這些人倒是還有心拿京都的茶送人。”
她又道:“倒也是不怕你。”
“管他怕不怕。”
沈清放下了手中的名單,從重重堆疊中的折子裡随便抽出來一本甩了出去,語氣冷然,“他們敢送,我便敢要。”
“……先生倒也沒變。”
鐘婠婠又低頭抿了一口茶,隻感覺周身暖乎乎的舒服極了。
沈清聞言,卻是不置可否,随即,他将手裡的折子扔在案幾上,“殿下來這裡,聖上可是交代了什麼?”
“父皇說,一切聽沈清安排~”
鐘婠婠眯着眼睛看着他:“先生盡可随意驅使。”
聞言,沈清隻是淺笑,“聖上倒是放心。”
“那必須放心。”
鐘婠婠挑眉,“先生可是大祁的棟梁,父皇的好兄弟,本公主的教書先生,有何不放心的?”
“呵呵。”
沈清笑了笑,“殿下倒是會說好話。”
“那是,我一向都很聰明。”
鐘婠婠笑嘻嘻道:“不過……先生,能否告訴我,父皇為何派了我來?他可告訴你他要在京都做什麼?這還是我第一次……離開京都。”
沈清站起身來,削瘦的身軀遠遠看去像一根長得筆直的竹子。
隻見他輕輕甩袖道:“聖上未曾說過,就算說了,臣也不會告訴您。”
“先生你很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