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嘴,喝水。”柳真拿了杯溫水過來。她不喝酒,家裡也沒有解酒的藥,讓他多喝點水算了。
葉宗淮拿過杯子一飲而盡後還把杯子反倒過來甩了甩,示意他都喝完了。
“這麼乖啊?”柳真坐在他旁邊,思緒一下回到他們高中的時候。
高一下學期班上重新排座位,基本上沒人願意跟葉宗淮坐一塊。因為葉宗淮是高一下學期才轉過來的插班生。那時候大家早就相處了一個學期,早就找到了聊得來的好朋友。隻有葉宗淮跟誰都不熟。
更何況他不愛學習,上課老是睡覺。聽說他家裡還很窮,連校服都買不起。周一到周五,穿的幾乎都是相同款式的衣服。有的衣服上還有洞。
當然這都不算什麼。他要是性格好一點,同學們自然會和諧友愛。偏偏性格還拽,跟誰都不說話,就跟别人欠他八百萬似的。他那時候就已經長得人高馬大,個子直接竄到一米九,這副體格配冷漠的表情,一臉兇意,再大膽的人看到他都有三分怕。
于是那天跟爸媽去看奶奶所以請假沒來上學的柳真,再回來時發現已經解鎖了成就——孤僻但拽的新同桌。
對于那時候沒心沒肺樂觀豁達的柳真來說,這都不是事。
她決定響應老師号召,用溫暖的同學愛感化葉宗淮,把他的思維拉回為社會主義事業學習奮鬥的正道上來。
那就是柳真一開始的想法。
柳真家樓下就是小吃街,隻要柳真有空,早上總會給寄宿的同學幫帶早飯。
那天鬼使神差的,柳真多買了一份早飯,就把多買的一份放到了葉宗淮的桌上。
葉宗淮看着那兩個拳頭大的還熱乎乎的肉包子,以為是柳真放錯了地方,揮開手臂就推了過來。柳真也不氣餒,周而複始地推回去,兩人就這樣交鋒了整整一個早自習。
推到最後柳真有些生氣地說:“再不吃就冷了,你知道這包子有多難買嗎?”
然後葉宗淮冷冷開口,終于說了兩人同桌後的第一句話:“我沒錢。”
他倆做了一周同桌,他自然看到那些拿走早餐的同學都會給柳真錢。
天下沒有白吃的早餐,所以他選擇不吃。
柳真搖頭:“多買的,反正沒人吃,不要錢。你要是實在過意不去,把你作文借我看看就行。”
葉宗淮确實不愛學習,每次成績也都排在倒數,但唯獨語文一門課說不出的好。開學後的兩次月考,他每次都是語文單科年級第一,作文經常是滿分。
可惜他這人有怪癖。别人作文要是滿分肯定樂意讓老師複印然後全年級人手一份,他偏不,死活都不答應。誰想看一眼他的作文,真是難如登天。
葉宗淮臉上冷得能随機凍死路過的蒼蠅,好在他還是把他的卷子遞了過來。
柳真還記得那是一篇主題名為“得與失”的作文。
内容她已經記不清了,唯獨裡面的一句話還記得,“非要為生命選一個終點,隻有死亡”。
這句話後面其實還接了一大段,但她唯獨就記得這句顯得頹敗的話。
對于剛犯了點中二病的文藝青年柳真來說,這話太對味了!
“還要喝。”葉宗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柳真打斷思緒,站起身:“慣得你了,自己去倒。”
她指了指廚房的直飲水龍頭。
葉宗淮接了一大杯後一飲而盡,轉而又讷讷地坐回沙發上。
柳真聽說人喝醉以後都會酒後吐真言,她突然來了興緻,打算趁這個機會問葉宗淮幾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