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宗淮關掉吹風機放到一邊。他傾過身體将身前的柳真抱進懷裡。
他什麼都沒有說,隻是安靜地緊緊地抱着柳真。
柳真的頭貼在葉宗淮的胸膛處,她能聽到隔着一層衣服的地方,傳來有力的心跳聲。
很多時候,擁抱抵得過千言萬語。柳真也一直覺得擁抱比任何其他親密的動作都更讓人心動,也更讓她安心。
縱然窗外已經是狂風暴雨,但那又如何呢。
柳真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安心。貓總是喜歡擠在縫隙一樣的地方,這樣會有莫名的安全感。現在的她就像整個人都被葉宗淮包圍住一樣,所有的風吹雨打,都不會再落在她的身上。
柳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當她醒來時發現自己還在沙發上。
燈沒有關,葉宗淮被她壓在一旁,看起來睡得很痛苦。他就這麼在這樣狹小的地方抱着自己睡,估計醒來以後手腳都會麻掉。
柳真伸手拿起手機一看,嚯,才早上五點。
她一隻手握着手機,另一隻手輕手輕腳地拿開葉宗淮的手,想要起身。
然而下一秒鐘她就聽到背後傳來聲音:“去哪?”這聲音帶着些被吵醒的低沉感,幽幽然落在人心上。
才起身的柳真又被葉宗淮單手拉回到懷中,随即一顆沉甸甸的腦袋擱在了柳真的肩膀上。
柳真偏頭一看,葉宗淮閉着眼睛緊抱着她,看着還是将醒未醒的模樣。
“本來想去給你拿條被子,既然你醒了,那去床上睡。”柳真輕聲道。
“你去我就去。”葉宗淮簡直像變了一個人,語調慵懶中又帶着點撒嬌的意味。
柳真無奈地同意:“那走吧。”
已經入秋,一夜沒人睡過的床上帶着一股冷意。
柳真躺在左邊,葉宗淮躺在右邊。
柳真明明之前還很困,上了床後卻沒了睡意。她側躺着,看着路燈的光從窗簾的縫隙中透進來。隻有那一絲的光,能透進來應該很不容易吧。
她想,我可真是一個矛盾的人啊。明明之前還想着和葉宗淮這輩子老死不相往來,不要打擾彼此的生活了。但現在兩個人卻躺在同一張床上,聽着彼此平緩的呼吸聲。
可事實上,柳真隻是恨罷了。
她恨爸媽分别出軌,讓本來一個完美的家徹底分崩離析。可她還要裝作對媽媽的事一無所知,乖乖地做她的好女兒。她恨葉宗淮在她最痛苦的那段時間,離她如此遙遠。
這些恨本質上都是她恨他們不再像從前一樣愛她了。
其實柳真最恨的人應該是她自己。
是她把所有的愛都寄托在他們身上,當這種愛達不到心裡的預期後,就一次又一次走向了深淵。
換言之,是她總是如此地依賴别人。她覺得幸福的來源,是他們的愛,而不是她本身。
柳真曾對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無法提起興趣。每次坐在餘糧街的路邊,她都想走入那些汽車洪流中。每次路過橋面,她總是想跨上去。每次走過河邊,她都想跳進那深不見底的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