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得不太踏實,柳真半夜兩點就醒了。
房間是黑的,沒有開燈。遮光窗簾拉得很嚴實,外面路燈的光亮也透不進來一絲一毫。很顯然,葉宗淮不希望任何光亮和聲響吵醒她。
可她還是醒了。
柳真伸手打開床頭燈,揉着頭坐在床邊。
她看到了手腕上套着的帝王綠手镯。由此記憶回籠,柳真想,葉宗淮人呢。
他走了嗎?
柳真穿上床邊的拖鞋走了出去。一共就五十平米大的地方,一出卧室門柳真就看到葉宗淮蜷縮着睡在沙發上,他的膝蓋上還放着一台息屏的筆記本電腦。
柳真幾乎能想象出來,他這幾年應該都是這麼過的。
去了異國他鄉,一切從頭學起。哪怕他是天才,也要付出比别人多的努力才能趕得上。葉氏那樣一個龐大的集團,又怎麼甘心讓一個“私生子”身份的毛頭小子上位。
葉宗淮這一路的辛苦,并不比她少。
她家的沙發本就小,葉宗淮這麼睡實在憋屈。柳真伸手輕輕晃了晃他:“你去床上睡吧。”
葉宗淮揉了揉眼睛,語氣裡還帶着困意:“你怎麼醒了?”
他把電腦放到一邊,自然地拉住柳真的手。
“睡飽了就醒了。”柳真坐到沙發邊沿回答了他的問題。
葉宗淮打了個哈欠:“那你再陪我去睡會。我剛還有點事,就沒想去吵你。”
“你先睡覺,我去洗個澡,老天爺,我妝也沒卸。”柳真作為一個有輕微潔癖的人,就這樣睡了大半個晚上,她感覺自己要碎掉了。
葉宗淮看着柳真去浴室,開口道:“卸妝我是真不會,我來學學。”
“你學這個幹嘛?”柳真一邊擠卸妝水一邊說。
“下次給你卸。”葉宗淮看得很認真。他從來都是這樣,要麼徹底不學,要麼就要徹底學會。
卸妝這樣簡單的事,顯然沒有什麼技術含量。葉總的注意力很快從卸妝水、卸妝棉上轉移到柳真。
他沉默地站在邊上,眼皮幾次都快阖上了。
柳真洗掉臉上洗面奶的泡沫,擦幹手上的水後把葉宗淮推了進卧室:“你先去睡吧。你要是實在睡不着,或者實在要等我,你就去我房間找幾本書看。”
“什麼都可以?”
“什麼都可以!”柳真沖進了浴室。
得到了滿意的答案,葉宗淮進了柳真的房間。
當柳真終于收拾幹淨,包着濕漉漉的頭發出來時,發現葉宗淮正坐在她的書桌前,開着台燈看着什麼書。
“我們宗淮同學這麼勤奮。”她站在房間門口笑眯眯地說。
“還行,沒有柳真同學這麼勤奮。”葉宗淮揚了揚手裡的日記本。
柳真:“……”
“啊啊啊啊,你是魔鬼嗎?!”柳真沖過去,一把奪走葉宗淮手裡的日記本。
柳真記日記的習慣開始于高中。她那時候喜歡寫小說,就打算在日記裡記錄一些生活中有趣的人和事用來做素材。慢慢的,日記本就成了小說零零碎碎的片段。
“沒看你的。”葉宗淮揚了揚下面那本《東晉門閥政治》,“逗你玩的。我看的這個,王與馬共天下。”
柳真一臉狐疑:“真的假的。”
葉宗淮沒回答她的話,起身摟住她的肩膀出去:“先把你頭發吹幹。”
抹了護發精油再吹的頭發格外柔順,柳真的心情又好了點。
也不再計較剛才葉宗淮是不是看了她日記的事。
兩人一塊躺下,床頭燈還亮着橘色的光。
葉宗淮說:“你出去叫我前我做了一個夢。”
柳真爬起來看着他:“什麼夢?”
葉宗淮怕她着涼,張開懷抱讓她過來。
柳真就勢滾進去,把頭半埋在他的懷抱裡:“快說快說。”
葉宗淮說:“我夢到你在哭,但火已經燒起來了。我不管怎麼喊,你都聽不見。”他頓了頓又接着說:“還好夢都是反的。”
“葉宗淮。”柳真擡起頭輕輕地喊了他一聲。
“嗯?”
柳真兩隻手環抱住葉宗淮:“我本來覺得我應該離你遠遠的,我才會覺得安全。但好像不是這樣的。離你很近,就像這麼近,才是真的安全。”
“這麼喜歡我?”
葉宗淮的聲音近在咫尺,帶着一股說不出的惑人。
柳真義無反顧地搖頭:“我不喜歡你。”
葉宗淮幾乎是立刻咬着牙說:“你說什麼?”
柳真很顯然說話大喘氣:“我愛你。”
葉宗淮揉了揉柳真的頭:“我也愛你。”
柳真仿佛因為他這句我愛你有了莫大的勇氣。
她翻身騎到了葉宗淮身上,眼神灼灼地看着他,意味如何,再明顯不過。
“柳柳……”葉宗淮的眼睛在橘色燈光的照映下顯得有幾分紅。
他不再是獵人,柳真才是。
他所有的克制,都因為柳真的動作徹底崩潰。
很快,葉宗淮占據了主動權。
衣服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床上的各個的角落,釋放着他們毫不掩飾的熱意和欲望。那是從身體和靈魂深處燃燒的,對彼此的愛意。
柳真很快失了力氣,她眼角淌着眼淚對着葉宗淮求饒,聲音裡帶着哭腔。
可葉宗淮怎麼可能就這麼放過她。
葉宗淮摟住柳真光潔白皙的背,在她的唇上親了又親。
從這頭到那頭,無限地追逐着掠奪着她。柳真無處可逃。
柳真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怎麼睡着的。但醒來時房間裡很幹淨,床單和被罩甚至是新換的。她還躺在葉宗淮的懷抱裡。
柳真本來想回想一下昨晚的情況,但剛一想起那個畫面她就打一下自己的頭,還是不想為妙。
葉宗淮剛想說什麼,就看到柳真已經起身跑了。
早餐依舊豐盛,隻不過今天的是别人買好送過來的。
葉宗淮對此很有理由:“主要是昨晚睡得太晚,實在起不來買早飯。”
柳真面無表情地舀了一勺粥進嘴裡,然後在桌子底下狠狠踹了葉宗淮一腳。
葉宗淮反而笑了笑,伸手把美式遞給她:“喝吧。常溫的。”
為了掩蓋脖子上的吻痕,柳真今天穿了一件高領的黑色薄毛衣,搭配了一條項鍊。她本就頭小,下颌線流暢,四肢也纖細,這件黑色毛衣外面套一件白襯衫,下半身配棕色的半身裙,反倒更襯得她氣色好。
“我送你去上班。”葉宗淮很顯然并不想和柳真分開。
“走路就十分鐘!我中午下班一定坐火箭回來,你就乖乖在家等你家柳爺吧。”柳真背好了包,一邊穿鞋一邊說話。
葉宗淮挑眉:“好,那就等柳爺忙完工作回來陪我。”
等柳真走後,葉宗淮回到客廳打開了筆記本電腦。
雖說他打算給自己放長假,可工作上很多事都離不開他的決定。葉宗淮隻能盡量把這些安排到線上。很快秘書就把今天的工作安排行程發給他。
臨近中午下班前,柳真接到了媽媽的電話。
“喂,親愛的媽媽找我做什麼?”柳真一邊在電腦上打字一邊問。
媽媽的聲音從那頭傳來:“柳柳,你跟媽說實話,你上次那個相親,是不是又吹了。”
相親?柳真差點把這回事忘了。
柳真說:“媽,我覺得我和喬子晉不太合适。說不到一塊去。你想以後要一起過一輩子的人都聊不下去,那多崩潰啊。”
反正辦公室這會沒别人,她說得非常直接。
“你少騙我。我聽媒人說你倆第一次聊得可開心了,小喬跟他爸媽還有媒人誇你誇了好久,對你非常滿意。你說說,你對人家哪裡不滿意。人家小喬雖然沒有你這個體制内的工作,但他家裡有公司,經濟實力也比我們家好,親叔叔也是體制内的,可以幫襯你。而且他家裡的隻有這麼一個兒子,你嫁過去不會吃虧的。”媽媽滔滔不絕地說道。
柳真一手拿着筆點了點額頭:“你說得對。”
這幾年她别的事情沒學會,敷衍倒是學得很溜。
柳媽媽怎麼能聽不出來女兒是在敷衍應付她。她直接說:“正好,我現在已經到你門口了。中午我給你做飯吃,咱們好好聊一聊。”
柳真甚至在電話裡頭聽到了媽媽按電梯的聲音,她瞬間想起了家裡還有一個大活人。
然而還沒等柳真說話,媽媽已經把電話挂了。
柳媽媽輸入密碼打開了柳真家的門。